身周溫度驟然升高,猶如烈焰焚身,我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高溫烘爐里,被一團火焰包圍,片刻間,似乎身體都要被焚化了一般,巨大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想翻騰掙扎,偏偏身子被那黑絲縛住,又動彈不得,當(dāng)真是痛苦至極。
我心中焦急無比,忽然想起了柳無言手中的煉神鼎,難道他居然把我弄到那個東西里面了么?雖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這么一個照面,我就完敗在他手上,實在是不甘心,而且現(xiàn)在這狀況,就好像孫猴子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煉神鼎,煉神鼎,這分明是要將我煉的神銷魂散,萬劫不復(fù)啊!
這一刻,我胸口猶如一團熾烈的火在燒,一股燥熱沖上頂門,拼命運力去掙扎,只要能掙開這黑絲,就能有一線逃生的希望。
但這黑絲也不知是什么東西制成,我越運力勒的越緊,我又急又熱,心里煩躁無比,只覺得身子仿佛在這炙熱中似乎都已經(jīng)軟了,漸漸的,就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就在我的心一點點沉落,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身旁傳來嗖的一聲輕響,隨即涌起一股寒意,身周的炙熱氣息居然漸漸轉(zhuǎn)為陰冷,陣陣陰風(fēng)颼颼,瞬間包裹了我的身體。
我正覺得納悶,黑暗中忽然有一點藍(lán)光飛來,不偏不倚鉆入我的口中,我只覺一股極為陰涼的氣息從喉嚨滑了下去,轉(zhuǎn)瞬間就從胸口向下,正熱的難受的五臟六腑頓時就舒坦了,我定了定神,只覺那股陰涼的氣息在身體的四肢百骸游走,一絲絲的將那燥熱驅(qū)走。
青冥果!我瞬間就想起了這個寶貝,不由心中大喜,剛才燥熱難耐,怎么把這東西忘了,這可是來自冥界至陰之物,但我卻沒想到,這青冥果此時能自動從乾坤袋里飛出,剛好解了我的危難。
不過這渾身燥熱是暫時緩解了,黑絲縛體的危難卻是無奈,我靜下心來,運起精神力,感應(yīng)著那些黑絲的位置,嘗試著去破解,怎奈這黑絲卻不是青冥果能化解的,我試探著一用力,還是越勒越緊。
他奶奶的,這可怎么辦,我不敢亂動了,此時身體冰冷,尤其被那黑絲縛住,竟似乎連血脈也不通了,而且身體不能動,那青冥果的寒氣卻越來越盛,我剛才還是要被熱死,現(xiàn)在卻是要被凍死,漸漸的,居然有些要失去知覺。
這短短時間內(nèi),我就體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就好像剛從火爐拿出,又被丟進了冰水里,我嘴角浮上一絲苦笑,再想掙扎,卻已經(jīng)連手腳都麻木了。
恍惚中,我似乎聽到嗡的一聲輕響,旋即一絲暖意從心口處涌起,早已經(jīng)麻木冰冷的四肢漸漸舒緩開來,體內(nèi)似乎有一股蓬勃的氣息遍布周身,黑暗中,一道銀光閃起,轉(zhuǎn)瞬遍布全身,迷迷糊糊中,就見那黑繭一般的絲網(wǎng)漸漸在光芒中居然寸寸消融。
所有的意識霎那涌入腦海,我忽然就恢復(fù)了神志,覺得身體大松,被緊緊縛住的血脈仿佛都打通了,一股股熟悉的氣勁在體內(nèi)游走,我睜開了眼睛,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但那些黑絲,的確已經(jīng)消失了,我試著動了動僵直半晌的手臂,心里納悶,剛才那個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銀光究竟是什么,怎么融化了黑絲之后就消失不見了?
忽然,一個低低的呻吟聲在身側(cè)響起,不遠(yuǎn)處似乎有光芒閃了一下,我翻身坐起,凝神看去,只見數(shù)尺外光芒閃現(xiàn)處,好像有個黑影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站起身,摸索著往那里走了幾步,只覺得腳下如行云端,輕飄飄的不著一物。來到那黑影身前,我摸出了手電筒,打開,一束光在這黑暗的空間里射出,我才發(fā)現(xiàn)周圍都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淡霧,或者說熱氣,因為我這一走動,就感覺到了,周圍的溫度還是很高。
我凝目觀瞧,只見地上一團光影大作,變幻不定,忽而化為人形,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忽而隱現(xiàn)獸身,柔光白毛,九尾拂動。臉上更是各色異光閃動,面孔抽搐,身體顫抖,狀甚苦痛。
我知道這一定就是天狐夫人了,剛才我們趕到的時候,正是柳無言將她收入煉神鼎的時候,只是想不到,現(xiàn)在我也進來了。
煉神鼎中熱氣蒸騰,我忙取出一枚青冥果,低頭道:“夫人請張口,我這有青冥果一枚,你服下了,能抵御這里的熱氣!
天狐夫人在光暈中,緩緩點頭,我把青冥果放在光暈中,隨即消失不見,片刻后,她的臉上痛苦之色大減,顫抖的身子慢慢平靜了下來,過了一會,一道炫目白光閃起,我眼睛一花,只見身前一個宮裝美婦緩緩坐起身來。
她的面容上如同籠了一層輕紗,看不真切,只覺得她容貌甚美,雖然神情似乎頗為憔悴,云鬢散亂,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雍容之氣,讓人望而生出膜拜之心。
她坐定了身子,瞧了瞧我,緩緩開口道:“多謝韓公子施手相救,方才形亂功散,幾欲神消魂散,倒教公子笑話了!
她這么說話,我還真有點不適應(yīng),撓了撓頭說:“那個,不用客氣,這是應(yīng)該的,不過夫人,咱們現(xiàn)在怎么能從這鬼地方出去?”
我沒有跟她客套什么,看她的情形,剛才要不是我出手,她已經(jīng)很是兇險了,何況南宮飛燕還在外面被困,狐谷仍然危機未除。
天狐夫人微嘆道:“我也沒有想到,柳無言會帶這件寶物來,這本是上古一位大魔所遺留之物,想不到,卻是到了福緣齋主的手里,現(xiàn)在若想出去,難難難。”
我皺起了眉,出不去,那總不能一直留在這里,青冥果的威力如果消失了,早晚豈不還是要煉化?再說,就算不煉化,餓也餓死了啊。
“外面情形如何了?”她忽然問道,我想了想,就把剛才所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卻松了口氣的樣子,點頭道:“這樣的話,事情似乎還有轉(zhuǎn)機。”
我奇道:“怎么說?”現(xiàn)在柳無言幾乎已經(jīng)控制了整個狐谷,天狐夫人和我都被困煉神鼎,轉(zhuǎn)機在哪里?
天狐夫人緩緩道:“或許你還不知,那個柳無言的來歷吧!
我苦笑:“何止柳無言,福緣齋所有人的來歷我都不知道。”
天狐夫人幽幽嘆息,搖頭道:“現(xiàn)在還有時間,我就給你講一講,這福緣齋的來歷吧!
我點了點頭,盤膝坐下,仔細(xì)聽她講述了起來。
福緣齋,這原是個神秘崛起的組織,短短幾個月里就名聲大震,不但幫助幾個幫派免去了滅門之災(zāi),更是化解了幾個門派的仇怨,齋主本身雖然來歷神秘,但他手下的兩員大將,一個佘婆婆,一個柳無言,兩人功力都是高深莫測,踏遍天下,幾乎沒有對手。
剛好在那個時候,韓家遭遇詭異詛咒,人丁凋零,高手紛紛隕落,這突然崛起的福緣齋,幾乎很快就壓過了盛名滿天下的韓氏家族。
當(dāng)時,對于眾多江湖中人來說,那佘婆婆和柳無言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不清楚他們底細(xì)的人,都說這兩人是神魔下凡,但對于天狐夫人這種修行了近萬年的絕頂高手來說,佘婆婆只不過是個有三千年道行的化龍失敗的黑蛟,那柳無言最厲害,差不多和天狐夫人是同一時期的人物,原身為一株上古青木的元靈,但不知怎么,這兩人都被福緣齋主所籠絡(luò),甘愿為他做事。
那個時候,福緣齋隱隱有取代韓家的趨勢,但后來的百多年里,世間滄桑變化,韓家雖然始終搖搖欲墜,日漸凋零,卻也沒墮了名頭,況且福緣齋行事神秘,不如韓家光明正大,而且韓家的民間基礎(chǔ)較好,不像福緣齋只針對修行界的恩恩怨怨,而且福緣齋雖然籠絡(luò)了許多門派,自己的勢力卻很單薄,只靠佘婆婆和柳無言兩個人,終究難以鞏固自己的勢力,所以那時兩家一直是分庭抗禮,誰也無法完全取代另一方。
后來在玄靈兩界的爭執(zhí)中,韓家名為中立,實際還是偏幫于玄界的,于是福緣齋便漸漸偏向了靈界,雙方明爭暗斗,一直鬧了數(shù)百年,突然有一天,不知什么原因,在一場爭斗后,福緣齋的幾個人莫名其妙的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一直到前些年,才突然重現(xiàn)人間,天狐夫人派人下山,正是為了打探關(guān)于福緣齋的消息,而讓南宮飛燕接近福緣齋的人,也是這個原因。
我聽的好奇,那個福緣齋主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本事,能將那兩個變態(tài)級別的高手籠絡(luò)在身邊供他驅(qū)策,還有,那個黑臉鬼,還有婕妤,又是咋回事?
天狐夫人說,那個黑臉鬼也是個千年老鬼,但職責(zé)卻是給福緣齋看家,至于婕妤,天狐夫人微微一笑,卻并沒說她的來歷。
我見她神情有異,便也沒問,她抬頭四望,嘴角微翹,淡淡道:“柳無言偷襲狐谷,并不是他的本意,我想,轉(zhuǎn)機很快就要來了……”
我迷惑的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心中卻想,那轉(zhuǎn)機,會是什么呢?
就在這時,這煉神鼎忽然一陣劇烈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