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是豫郡魯郡一代的方言,其意與傻相同,那年輕道人雖然聽不懂老五說的方言,卻根據(jù)老五的神情猜到老五說的不是什么好話,抬手沖老五喊道,“你說什么,”
“我說你是個傻子,”老五嬉笑,
那年輕道人聞言勃然大怒,長劍抖出一朵劍花,欺身攻向老五,“狂徒,看劍,”
“傻子,看棍,”老五揮起孝棒,橫砸反攻,
“不要傷人,”莫問出言說道,他已然看出這年輕道人修為平平,壓根兒不是老五的對手,
老五聽得莫問喊聲,佯裝收勢不及,手中孝棒還是擊中了那年輕道人的腰胯部位,
未曾想那年輕道人絲毫不受孝棒所傷,長劍徑直刺向老五肩頭,老五見勢不妙,急忙施出追風鬼步橫移閃開,孝棒再取那年輕道人后股,一擊之下仍然傷那年輕道人不得,
老五眼見孝棒對其無用,反手將孝棒甩給莫問,徒手迎戰(zhàn)那年輕道人,但他當年只學了追風鬼步,未曾學習擒風鬼手,故此身法雖然很是玄妙,招式卻毫無章法,打頭踢腿,抓腰踹臀,打的那年輕道人防不勝防,初涉武道之人最怕的就是對手不遵章法,老五的亂打一氣歪打正著的取得了出奇制勝的效果,
“好個霪賊,貧道今日一定要將你梟首扒皮,”那年輕道人的屁股上印了數(shù)枚腳印,這在修道習武中人看來是奇恥大辱,
“扒吧,”老五趁機踢了那年輕道人一腳,轉(zhuǎn)而向東閃躲,年輕道人急追而上,揮劍再砍,
莫問知道老五此舉是要引開那年輕道人,讓他趁機取得羽衣,故此趁那年輕道人前往追襲老五之際快速閃身上前封點了那正在觀戰(zhàn)的夜行女的穴道,
妖物化人,都會遵循人體經(jīng)絡,莫問接連封點了那夜行女多處穴道,快速扒下了它身上的那件絨羽黑衣,這件黑衣較長袍要短上一些,如同絲綢編織,入手輕飄,仿如無物,
那夜行女不曾被點啞穴,驚恐之下連聲呼救,
“妖道欺人太甚,”那年輕的道人聽得夜行女的呼救,回頭發(fā)現(xiàn)夜行女衣衫不整,以為是莫問意圖不軌,情急之下舍了老五,縱身回掠試圖援救,
這只夜行女害人無數(shù),莫問本有心取其性命,在右掌臨近其頭顱時生生停住,改擊右腿,一擊之下將夜行女的右腿震斷,在那年輕道人趕來之前抽身后退,
年輕道人見莫問竟然又下辣手,氣急之下還劍入鞘,雙手指訣變化,口中念念有詞,
就在此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老五正試圖抱走那根黃木,焦急之下顧不得念咒做法,再度抽出長劍前去攻擊老五,
老五早就發(fā)現(xiàn)那年輕道人踩踏的黃木很是神異,本想趁機偷走,未曾想那根懸在空中的黃木彷如生根一般,任憑他如何用力也無法將其移動分毫,
眼見那年輕道人攻來,老五只能松手后退,暫避鋒芒,
“走,”莫問沖老五喊道,與此同時施出身法,自島上向南行去,
老五聽得莫問召喚,沖那年輕道人做了個鬼臉,轉(zhuǎn)身抓過包袱,跟隨莫問向南移動,
“哪里走,”那年輕道人高喊一聲,在后追趕,
此人能夠凌空飛渡乃是因為他腳下黃木的緣故,其自身身法稀松平常,追出不遠,莫問和老五已經(jīng)消失在了茂密的樹林之中,無處可尋,無奈之下他只好怏怏回返,查看那只夜行女的傷勢,
“老爺,我看看衣服,”老五沖莫問說道,
二人并沒有離開很遠,只行了不足兩里,莫問此時正在打量那年輕道人的舉動,聽得老五言語,抬手將手里的黑色羽衣遞給了老五,
老五伸手接過,前后觀看,反復打量,“怎么這么輕啊,”
“此物為怨氣凝聚,無實形便無重量,”莫問隨口說道,
“穿上這件衣服就能變成鳥兒,”老五抖看著黑色羽衣,
“只有女子可用,此物終究不是吉祥事物,非危急關頭不可穿著,”莫問看著遠處的年輕道人,此人頗有慈悲之心,此時正脫下道袍為那夜行女遮體,
“老爺,走吧,”老五將羽衣遞還莫問,
莫問擺手未接,“你收著吧,待得回返之時送與林若塵,”
老五聞言點了點頭,將黑色衣服揉搓成球,塞進了包袱,
“老爺,他自作自受,別管他了,”老五以為莫問滯留不走是擔心那年輕道人被夜行女所害,
“此人孝道不虧,當是高人門下,”莫問平靜的說道,
老五聽得莫問言語,先是愣了一愣,片刻過后明白了莫問心中所想,“老爺,你是不是想跟著那個小道士去他居住的海島,”
“正是,那根寫有上古文字的黃木能夠載人凌空,當是仙家法寶,此人想必是仙人門徒,其居住的島嶼當不乏靈物仙草,”莫問點頭說道,
“那個鳥人受了傷,小道士肯定會帶它回去治傷,他師父如果看到他帶回了一個妖怪,一定會被他氣個半死,”老五笑道,
“我將那夜行女擊傷是為了拖延那黃木的飛行速度,那根黃木神異非常,若無妖邪拖累,我們跟它不上,”莫問說道,此時那小道童正在為那夜行女檢查傷勢,夜行女的羽衣只是其多年積存的怨氣,羽衣的缺失并不會令它喪命,只是從今往后它再也無法變鳥飛行,
年輕的道人和夜行女的口唇一直在動,莫問悄然折返了回去,藏身樹后聽二人交談,那夜行女正在沖年輕道士道謝,對方一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神情,
通過夜行女與那年輕道人的交談,莫問得知此人乃云霞山的道人,道號寧真,此番外出是前往北方千里之外的萬壽山邀請云通真人前往云霞山與師尊對弈的,
“老爺,對弈是不是下棋,”老五低聲問道,
莫問點了點頭,弈局自古有之,漢朝時已經(jīng)廣為普及,為道人,僧人以及上層貴族所喜,
“他是個送信的,不回云霞山,”老五又道,
“那咱們就不去云霞山,”莫問笑道,“改去萬壽山,”
“老爺英明,”老五微微一想,明白了莫問心中所想,此人去萬壽山送信,到時候萬壽山的老道會出遠門,二人正好趁虛而入,
二人說話之間,寧真子已經(jīng)抱起了那只夜行女,縱身躍上了凌空懸停的黃木,
那只夜行女為怨氣妖邪,到得黃木之上,那黃木陡然下墜,寧真子不明所以,誤以為是重量所致,口中快速念誦咒語,黃木受到驅(qū)使,離地升空,載著二人向北飛去,
老五見二人離島北去,急忙縮肩脫下了長袍,
“稍等片刻,”莫問抬手示意老五不要著急,
片刻過后,寧真子和夜行女已經(jīng)去的遠了,老五變?yōu)榫掾?載莫問離島,
老五未曾讀書習字,粗鄙在所難免,但他并非無有心機之人,并不跟在寧真子后方,而是緊貼海面飛到了西方,自西方跟隨寧真子北行,
小半個時辰之后,寧真子改道向東,
二人尾隨前去,發(fā)現(xiàn)寧真子在一處很大的海島上落了下來,
“老爺,這不是仙島吧,”老五變?yōu)槿祟^出言說道,他雖然不懂風水堪輿,也能看出這座海島不是良處,因為這處海島像極了棺材,
“想必是那夜行女要在這里蟄伏,”莫問點頭說道,自古至今難產(chǎn)而死的婦人數(shù)不勝數(shù),并不是每一個難產(chǎn)喪命的婦人都會變?yōu)橐剐信?需要恰好死在中元三更時分魂魄才能滯留凡間,這只夜行女至少在世上千年,自然不會跟隨寧真子前往有高手居住的萬壽山,
果不其然,寧真子將那夜行女放于孤島,踩著黃木孤身向北,
“老爺,要不要為民除害,”老五問道,
“已然得了它的羽衣,由它去吧,”莫問說道,老五先前曾經(jīng)對那夜行女說過,脫下衣服就饒它性命,此時已經(jīng)得了羽衣,就饒它一命,
老五點了點頭,變回蝠頭,尾隨寧真子北行,
又過了半個時辰,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島嶼,這座島嶼與那中年尼姑所在的島嶼有些相似,島嶼上方有祥云籠罩,下方有白霧繞裙,島上植物茂盛,只是不見白鶴,
到得地頭兒,寧真子落地上島,為了防止被島上的人察覺,莫問命老五向西飛出了兩百里,貼著海面遠觀等待,
禽鳥飛行,飛的越高越省力,蝙蝠也是如此,緊貼水面需要不停的振翼,好在二人并沒有等上太久,辰時不過,有兩人離島,一個是站立黃木的寧真子,另外一人坐了一只青鸞,由于距離較遠,看不到那道人的模樣,只能大致看出是個老年道人,
二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南方天際,老五振翼升空,等待莫問下令,
“照例環(huán)島一周,”莫問說道,
老五振翼靠近那座島嶼,海中的島嶼都是山,這座海島的名字應該就是萬壽山,自島嶼外圍觀察過后,莫問并未發(fā)現(xiàn)島上有異類氣息,反倒有一股寧靜和諧的舒泰仙氣,此外這里并沒有道觀房舍,只在山腰陽麓有一處泛黃的土臺,土臺正北靠近山體處有一處拱形洞口,
“那云通真人當是散仙之屬,”莫問說道,
“老爺,動手吧,”老五問道,
“不急,主人出門訪友不曾布置屏障關門閉戶,說明島上有看家之人,先尋無人之處落腳,觀察過后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