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聽從了老五的建議,二人循著山路向西逃離,出山之后遙見西側(cè)來了十余人,未免與眾人照面,二人便舍了道路自山野之中徑直向南。
一口氣奔出了二三十里,二人再度發(fā)現(xiàn)了道路,這是一條向南的道路,路上偶爾會有行人,二人只得停了身法邁步前行。
“老爺,咱現(xiàn)在是沒廟的和尚,他們就算知道是咱干的,也找不到咱們!崩衔逡娔獑栔皇菒烆^趕路,知道他憂心為何。
“你才是和尚呢!蹦獑枦]好氣的橫了老五一眼。
“嘿嘿,老爺,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你擔(dān)心也沒啥用,咱還是找地兒吃飯吧!崩衔逍Φ馈
莫問聞言無奈點頭,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大出他先前所料,不過事已至此,擔(dān)心也于事無補。
步行七八里,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小鎮(zhèn),此時已近午時,二人尋到酒家落腳打尖,南方安逸,吃食大多jing細,莫問隨意要了幾樣飯菜,不過他沒甚胃口,吃了少許便放下了筷子。
“老爺,你是不是擔(dān)心王家以后會找咱麻煩?”老五端著飯碗狼吞虎咽,他沒念過書,不知道也不在乎食不言寢不語那套古訓(xùn)。
“王家勢力不小,我壞了人家墳?zāi),此乃大仇,王家ri后免不得尋查報復(fù)。”莫問環(huán)視左右開口說道。
“多大點事兒還成大仇了!崩衔鍧M不在乎。
“尋常的墳?zāi)箘恿艘簿土T了,可王家那處墳?zāi)故墙?jīng)過堪輿選址的,王家認(rèn)為將亡人埋在那里可以福及上下,若是得知墳?zāi)贡粴В囟ū┡凡!蹦獑枔u頭說道。
“埋個死人就能福及上下?”老五將自己的飯碗扒空,轉(zhuǎn)而看向莫問面前沒有吃完的半碗面條。
“若是上好yin宅倒可福及子孫,福及上下純屬無稽之談!蹦獑栆姞铧c了點頭,老五探手拿過低頭再吃。
“老爺,別想了,這事兒咱又沒做錯,要怪就怪他們埋的不是地方!崩衔逄ь^說道。
“言之有理!蹦獑柭勓跃従忺c頭,心中愁云漸消,道人乃是行大道之人,只要所為不違天道,焉能懼怕朝廷和官家,他要追查便隨他去。
心中寬解之后便感覺到腹中饑餓,此時那碗面條已然被老五端了去,莫問便要了一壺酒,為自己和老五斟滿,“這些時ri你隨我輾轉(zhuǎn)四處,多有辛苦,我敬你一杯。”
“謝老爺!崩衔迓勓悦媛断瞫e,抬手端起酒杯先飲,酒水乃由五谷釀造,價高不菲,尋常人家的仆役是喝不起的。
“老爺,這里距離荊州不遠了,把趙真人送回去之后咱去哪兒?”老五放下酒杯提壺為莫問倒酒。
“之前我曾經(jīng)說過了,往西尋找高山大澤,我雖習(xí)了上清秘法,卻一直不得時rijing研,此時入世為時過早,往后一段時ri當(dāng)以提升靈氣修為為要。南國四季溫濕,那高山大澤之中多有靈物,你我尋一臨山僻壤,住上一些時ri!蹦獑栒f道。
“僻壤有人嗎?”老五問道。
“自然有人!蹦獑栃Υ。
午飯過后,二人啟程南下,雖然闖下了禍?zhǔn),卻也因此得了黃金和回命芝草,算是有失有得。
晉國的道路大致可以分為三等,一等為官道,顧名思義是朝廷斥資修的道路,最為寬闊平整。二等為府道,乃是由地方州郡修整的道路,較之三丈的官道要窄上一丈。還有便是百姓踩踏出來的小道,縱橫交錯,寬窄不一。午后未時,二人自小道拐向官道,未曾想?yún)s發(fā)現(xiàn)官道上有著大量的兵馬正在緩慢行進,這些士兵皆身穿甲胄,手持戈矛,隊伍綿延南北,前后不見首尾,人數(shù)眾多,難以細數(shù)。
“老爺,是沖咱來的嗎?”老五瞪眼看著西方百丈外緩慢行進的大批軍兵。
“不是,應(yīng)當(dāng)是行軍至此!蹦獑枔u頭說道,二人犯下禍?zhǔn)轮两癫贿^兩三個時辰,那王家遠在didu,便是飛鴿傳書也來不得這么快,更不可能調(diào)集這么多兵馬。
莫問說完邁步向官道走去,由于官道被官兵占據(jù),已然有不少行人被擋在了此處,莫問走上前去沖一拉車的老者稽首,“無量天尊,敢問長者,這些官軍要往何處去?”
那老者拉有半車燒好的木炭,此時正斜靠在拖車旁等待,聞言轉(zhuǎn)頭看了莫問一眼,“官家的事情我們哪能知曉。”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問,此人看他的眼神不很和善,想必也是一佛家信眾。
老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旁邊一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卻接過了話頭,“蠻荒蠱人偏居西南,不服管教,這些兵馬想必是前往圍剿他們的!
“多謝兄臺解惑!蹦獑枦_那書生稽首道謝。儒家和道家的關(guān)系一直比較親近,故此儒家學(xué)子大多不惡道人。
“老爺,什么是蠻荒蠱人?”老五見這些官兵并不是沖他們來的,心中輕松不少。
“便是我們尋常所說蠻人,居于西南草野深山之中,因其jing通蠱毒,又稱之為蠱人!蹦獑栯S口解釋。
“他們會巫術(shù)?”老五問道。
“非也,巫蠱雖然并列卻并不相同,巫源自東北,蠱源自西南,巫擅長驅(qū)靈,蠱jing于下毒!蹦獑栒f話的同時舉目打量著官道上的官兵,這些士兵行軍速度緩慢,卻個個呼吸急促,額頭見汗,可見平ri里定然疏于cao練。
由于二人到來時隊伍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故此等候了半個時辰之后官兵走完,二人進入官道,再度南下。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次ri清晨二人到得荊州地界,荊州縱橫南北貫通東西,由于地勢特殊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故此土地雖不肥沃,人口卻多,城池也大,為晉國南部第一重鎮(zhèn)。
若是趙真人當(dāng)ri只說了荊州,莫問根本就無從尋找,因為荊州太大,轄有七郡百縣。好在趙真人說過他乃漢川人氏,漢川位于荊州偏東區(qū)域,方圓不過數(shù)百里。
漢川境內(nèi)有漢水貫通,二人兩ri之后趕到了位于漢水北岸的漢川境內(nèi),到得此處莫問和老五開始沿途打聽,雖然時隔百年,卻并非無跡可尋,趙姓本是大姓,可是在漢川縣卻鮮有此姓,莫問眼見于此,便以姓氏為尋找線索,沿途打聽何處有姓趙的人家,以骨骸起壇作法難免觸及趙真人遺骨,能問到線索便不用此下策。
“老爺,為啥這里姓趙的這么少?”二人沿途打聽了十余人,皆不知有趙姓人家。
“趙姓起源于北方,此處乃是南方,自然少有趙姓。”莫問隨口回答。
“莫呢,莫姓起源于哪里?”老五背著包袱跟在莫問身后。
“豫,也就是我們西陽縣所在的那片區(qū)域!毕氲阶约旱墓释,莫問心中陡然一暗。
二人說話之間,前方出現(xiàn)路人,老五跑上前去拱手打聽,待得莫問上前,只見那路人正抬手東指,“前方八里處有一驛站,那老驛丞好似姓趙!
得到了有用的消息,莫問心情大好,帶著老五快步趕路,沒過多久便找到了路人所說的那處驛站,這處驛站坐落于大路東側(cè),只有房屋三間,由于歲月變遷,此路已然不再是主路,故此驛站少得朝廷修繕錢資,已然極為殘破,屋頂瓦片多有碎裂,自門外可見東側(cè)有一馬廄,其中有兩匹暮年伏櫪的老馬。
老五上前高聲喊人,片刻過后驛站正屋走出了一位清瘦老者,此人年紀(jì)當(dāng)有六十上下,身穿破舊的綿襖綿褲,腳上是一雙褪se的皂靴。
見到此人的瞬間莫問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想找的人,他曾經(jīng)在石棺中見過趙真人的樣貌,這位老者雖然臉上多有皺紋,其面龐卻與趙真人有著五分神似,血脈的傳承極為神異,此人哪怕不是趙真人的后人也與其有著血緣的關(guān)聯(lián)。
“無量天尊,貧道天樞子見過長者!蹦獑枦_那老者稽首行禮。
“二位到這驛站有何貴干?”老者上下打量著二人。
“敢問長者,祖上百年之前可曾出過一名上清道人?”莫問心情激動,直涉正題。
“道長為何有此一問?”老者不解的問道。
“實不相瞞,貧道本是上清末進,蒙祖師眷顧收為準(zhǔn)徒,于閔州無量山學(xué)習(xí)上清諸般法術(shù),其中一位趙氏尊長借尸還魂扛負石棺前往無量山傳授我等符咒法術(shù),事畢之后駕鶴西去,貧道千里迢迢趕來此處,為的是將其骨骸送歸故里,認(rèn)祖歸宗。貧道曾于石棺中見過趙真人樣貌,今ri見長者樣貌與趙真人有幾分相似,故此冒昧開口,盡述緣由!蹦獑柍鲅哉f道。
莫問說完,那老者茫然發(fā)愣,片刻過后方才回過神來“先父和先祖已然故去,此事我并不知曉!
“可請族譜一查!蹦獑栒f道,此人既然不是趙真人的直系后裔,定然是其侄孫無疑。
“漢川趙氏族譜就在此處,二位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