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之后莫問發(fā)現(xiàn)無量山下停著一輛馬車,老五與幾個飯?zhí)玫牡廊苏郎?zhǔn)備驅(qū)車出山購買米糧。
“老爺,怎么樣,找到夫人了嗎?”老五見到莫問,立刻向他跑了過來。
莫問抬頭看了老五一眼,長嘆過后搖頭開口,“沒有!
“你也別沮喪,等咱們出山之后再找吧。”老五出言安慰。
“不找了,這種兵荒馬亂的歲月她不可能活下來!蹦獑枔u頭說道,老五一開始就不贊同尋找林若塵,現(xiàn)在看來當(dāng)初真的應(yīng)該聽老五的。
“是啊,是啊,對了,老爺,我剛才見李真人去了東殿,她交代給你的事情你辦妥了嗎?”老五本來就不喜歡林若塵,見莫問放棄尋找立刻表示同意。
“辦妥了,無量山派了何人出山相助胡人?”莫問隨口問道。趙國皇帝親臨,無量山不敢也不能拒絕,故此他便問無量山派了誰,而沒問派人沒有。
“青陽子道長隨他們?nèi)チ恕!崩衔灏櫭紦u頭,隨即壓低了聲音,“這件事情無量山做的好沒骨氣,司馬道長都被他們氣走了!
“人在屋檐下,豈能不低頭。”莫問平靜開口,青陽子生xing和善,明通世故,與胡人打交道不會將事情搞砸,無量山派他出去是有道理的。至于司馬風(fēng)愂的離去倒并不一定與此事有關(guān),眾人學(xué)會了擒風(fēng)手和追風(fēng)步,司馬風(fēng)愂已然盡職,隨時都可能離開。
“快走吧,別讓幾位道長久等。”莫問說道。
“老爺,我還有消息告訴你,那幾位爺可能都沒能完成李真人交給的任務(wù),臉se都不好看!崩衔逭f道。
“你可知詳情?”莫問皺眉問道。
“他人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不過二爺和三爺好像將病人給醫(yī)死了。”老五說道。
莫問聞言陡然皺眉,老五所說的二爺和三爺指的是百里狂風(fēng)和夜逍遙,而百里狂風(fēng)的醫(yī)人之法是他指點的。
“知道了,快走吧,出去莫要惹事!蹦獑枦_老五擺了擺手,轉(zhuǎn)而與飯?zhí)玫牡廊嘶状蛄苏泻,這才轉(zhuǎn)身拾階上山。
剛進(jìn)東殿大門,恰好見到阿九自西院出來。
“出什么事了?”阿九快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他。
“沒什么,李真人呢?”莫問舉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阿九轉(zhuǎn)身跟隨,“在東殿,你身上有藥氣和血腥味,你受傷了?”
“在鄴城遇到了殺我家人的那個胡人,便出手擊殺了他。”眼見被阿九看破,莫問也懶得遮掩。
“傷的重不重?”阿九看向莫問的右臂。
“不妨事,沒什么大礙!蹦獑枖[手開口,推開房門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阿九隨后跟了進(jìn)來。
“我要更換衣服,你且避一下。”莫問說道,先前他只是簡單的清洗了道袍,里面的襯衣和小衣皆沾染有大量的血跡。
阿九雖然關(guān)心其傷勢,但男女有別,聞言只能退了出來并帶上了房門。
莫問脫下道袍,將沾有血跡的內(nèi)衣?lián)Q下,然后重新穿著道袍,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了百里狂風(fēng)的聲音,“阿九,你怎么在這兒站著?”
“莫問回來了,正在房中更衣!卑⒕耪f道。
百里狂風(fēng)可不管他更衣不更衣,走了過來推開房門大步而入,沖著正在系扣的莫問高喊“好你個莫問,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那人經(jīng)不得醫(yī),斷了氣了!
“是何癥狀,你如何下的藥?”莫問將血衣卷起掖于被下。
“那人腹脹如鼓,我聽了你的,以陳年臭楂十斤熬湯一碗,誰曾想病人服下痛苦不堪,一盞茶的工夫竟死于非命,害的我差點吃上官司,可讓你害得苦了。”百里狂風(fēng)走過來抓著莫問的雙肩搖晃叫嚷。
莫問聞言暗自皺眉,百里狂風(fēng)所說的臭楂又名山楂,因開花時奇臭無比故名臭楂,用此物治療腹脹積食是對癥的,怎么會治死人。
“那病人是何許人也?”莫問問道。
“是一六十多歲的老嫗,無兒無女,家徒四壁!卑倮锟耧L(fēng)說道。
“如此貧窮,怎會腹脹積食?”莫問自言自語,貧苦人家吃飽尚且不能,怎么會吃的腹脹。
二人說話之間,阿九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那人腹中可能并非米糧,而是白土積存,白土遇到金xing酸藥便會粘連腸胃!
“對呀,她家中確有白土!卑倮锟耧L(fēng)恍然大悟。
“下藥之前當(dāng)辨明病癥,我先前所說只是療治五谷積食,未曾想她所食并非五谷,老無所養(yǎng),何其悲苦!蹦獑枃@氣搖頭,此時人的笀命都很短暫,六十歲便是老人,七十歲便是高笀,一孤身老人無處覓食,饑餓之下竟然吞食了不能消化的白土。
“哦,那便不能怪你,對了,你那病人可曾治愈?”百里狂風(fēng)問道,他對于沒能通過第七關(guān)考核并不十分在意,因為即便通不過這關(guān)考核,仍是上清準(zhǔn)徒,仍可學(xué)習(xí)符咒法術(shù),無非得不到祖師親傳。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向外走去,百里狂風(fēng)和阿九在后跟隨,三人一同前往東殿,到了殿外二人留步,莫問孤身入殿。
“無量天尊,天樞子見過真人!蹦獑枦_盤坐在東殿法臺上的玉玲瓏稽首。
“福生無量天尊,天樞子,鄴城那人你如何處置了?”玉玲瓏出言問道。
“回真人問,那年輕男子為外毒內(nèi)侵,我辨明病癥之后以硫磺將害人毒蟲熏出,用以藥服,自內(nèi)而外排其毒氣,病人眼下已無大礙,七天之后當(dāng)可下地,半月后當(dāng)能痊愈!蹦獑柟黹_口。
玉玲瓏聞言面se轉(zhuǎn)冷,直視著莫問,并未開口接話。
莫問見她這般神情,知道自己的處理出了偏差,但回顧前事,辯癥用藥似乎并無不妥。
片刻過后玉玲瓏收回視線,搖頭嘆氣,“錯了!
“敢問真人,我錯在何處?是辯癥有誤,還是下藥差池?”莫問疑惑追問。
“你辯癥下藥并無不妥,你錯在不明是非!庇窳岘囋俣葥u頭。
“真人何出此言?真人命我等前去救治眾人,我療其疾,救其命,何錯之有?”莫問不解追問。
“我何曾命你們前去救人?”玉玲瓏抬高了聲調(diào)。
莫問聞言皺眉回憶,玉玲瓏所言不差,她先前的確沒有命眾人前去救人,只是讓眾人接受考驗,眾人臨走之際她還特意叮囑眾人,‘到了地頭需謹(jǐn)慎舀捏,權(quán)衡處置’。
“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玉玲瓏平靜的問道。
“那青年男子德cao有虧,我救了大惡之人!蹦獑枔u頭嘆氣,先前施救之際他一直想不通為何那男子年輕氣盛卻會遭受那條并不厲害的毒蛇侵?jǐn)_,此時聯(lián)想先前所見終于恍然大悟,那戶人家老夫少妻,父老子壯,其子與繼母有染,二人于磨坊小屋茍且之時男子陽氣低迷,故此遭受了毒蛇的毒氣侵染。yin為萬惡之首,此子所為有悖倫常,喪失孝道,為大惡之人,自然不可出手救治。玉玲瓏先前所考并非只限于醫(yī)術(shù),還有對醫(yī)德的考核,而他恰恰舀到了考驗醫(yī)德的這道題目。
“切莫以為治病救人皆是善舉,活善人才為功德,活惡人乃是罪孽。”玉玲瓏說道。
“牢記真人教誨!蹦獑柟硎芙。世間有些錯事可以改正彌補,有些壞事一旦做出將難以回頭,那男子所行之事便是難以回頭之事,為天地所不容。
“下去吧,喚天璇子進(jìn)來!庇窳岘嚊_莫問擺了擺手。
莫問再度沖玉玲瓏稽首施禮,轉(zhuǎn)身怏怏而出。
阿九此時就在殿外,莫問出來之后轉(zhuǎn)頭示意其進(jìn)殿,阿九點頭之后邁步進(jìn)入。
“你也沒有通過考驗?”百里狂風(fēng)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人都喜歡有人陪著自己倒霉,百里狂風(fēng)也不能免俗。
“那年輕男子德cao有虧,我不應(yīng)該出手救他!蹦獑柭柤缢γ摿税倮锟耧L(fēng)搭上他肩膀的右手。
“我將人治死沒通過考驗,你將人救活了也沒通過考驗,早知如此咱們就該交換一下,我去殺那年輕男子,你去救那可憐的老嫗!卑倮锟耧L(fēng)咧嘴笑道。
莫問聞言沒有接話,此時其他眾人聽到了二人的說話聲,紛紛出門與莫問相見,眾人皆未通過這第七關(guān)考驗,除了千歲和阿九,不過千歲雖然將人病患治好卻因下藥過重導(dǎo)致對方失聰,如此一來就只有阿九一人得以過關(guān),玉玲瓏先前所說的那尊煉丹神鼎自然就歸了阿九所有。
果不其然,片刻過后,阿九手捧黑紫木盒出了殿門,這一尺許木盒里盛放的無疑是那煉丹的鼎器。
玉玲瓏隨后而出,環(huán)視眾人,“你等即便不得蒙受祖師親傳,也不可妄自菲薄,斷了上進(jìn)之心,要知道yin陽存于心中,自悟亦可證道!
眾人聞言齊聲應(yīng)是。
玉玲瓏輕輕頜首,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李真人,你這是要走?”夜逍遙出聲問道,眾人皆聽出了玉玲瓏的言外之意,卻只有他一人開口。
玉玲瓏聞言并未答話,也未止步,緩步向門口走去。
“李真人,可有再見之ri?”夜逍遙再喊。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瞠目,夜逍遙se膽包天,竟然口出無禮之言。
未曾想玉玲瓏聞言并未惱怒,只是回頭橫了夜逍遙一眼便移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