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章二伯默默的吧啦了幾口煙鍋,又將煙鍋在鞋底上磕了幾下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寧老板:“你們走吧……”
“走?”寧老板再次厲聲質(zhì)問道。
章二伯被寧老板一喝,頓時渾身戰(zhàn)抖了一下,過了好一陣又才微微嘆了口氣:“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我們村里的人也因此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那是你們咎由自取!”寧老板再一次厲聲喝道。
章二伯木然的盯著寧老板:“事已至此,你如果是來討債的,那你就動手吧,沒人會責怪你們的,反正……反正我們也已經(jīng)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
誰也想不到章二伯此時居然說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而且看他的樣子,當真已經(jīng)是心灰意冷。
徐易揚也微微嘆了口氣:“害人害己,當真是天道輪回……”
可不等徐易揚說完,章老太太從屋里出來,徑直走到徐易揚和寧老板跟前,憤聲說道:“天道,天道是什么?你告訴我什么是天道,你們這些人來一次就害我們一次,我們村里的人還被你們殺得少嗎,幾個幾十個被你們殺,你們卻說這是天道,你告訴我到底什么是天道!”
章二伯這一次卻出奇的沒有呵斥章老太太,只是在章老太太背后沉沉的嘆了口氣,誰都看得出來章二伯這口氣嘆得凄涼和無奈。
可是章老太太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xù)厲聲喝問道:“你們花言巧語,威逼利誘,讓我們村子里的人出人出力,去幫你們找什么找什么宮殿,我們村里的人哪一次不是死傷枕籍?我大兒子回不來了,我這小兒子又被你們帶去,回來又成了什么樣子,你們看看,你們睜眼看看,你們看看啊……”
章老太太最后一句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出來的,吼完,卻又掩面哭泣。
恰在這時,章直呵呵的傻笑著從屋里出來,一邊走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熱……鬧……呵呵,來了,來了……”
到了這時,徐易揚緩緩的抬起按住寧老板的手,微微轉(zhuǎn)頭看了看抱著一堆零食的章直,心里頭忍不住微微一酸——這鬼吹山果然是個是非之地!其中竟然還有這么鮮為人知的東西。
但如此一來,徐易揚也算是大概了解鬼吹山到底怎么回事。
——簡單來說,那三座山峰里面應該是藏著一座什么宮殿,這事兒曉得的人應該還算不多,但這些曉得的人為了進入那個宮殿,明里暗里并沒少禍害鬼吹山的村民,弄不好寧老板的師叔來這里其實也正是奔著那座宮殿來的。
不管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但寧老板的師叔最終卻是死在了村民的手里,而且臨死之際還哀嚎了整整七天七夜,這的確不可謂不慘。
但要說起來,這又何嘗不是“咎由自取”。
而根據(jù)章老太太所說,來這里的人根本就是一撥接一撥,興許也有活著走出去了的,但恐怕多數(shù)卻都是留在了這里。
這時節(jié),章直似乎感覺跟這屋里的幾個大人很沒趣,于是抱著一堆零食傻呵呵的一邊含糊不清的念叨著什么,一邊朝門外走去。
章老太太依舊掩著臉哭泣不已,章二伯卻坐在那里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愣愣的一動不動。
司慧琪和王錚、朱正三個人全都低著頭幾乎是大氣也不敢出,不曉得他們幾個人到底在想著什么。
寧老板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的暴了起來,但他卻似乎在努力的抑制著自己的憤怒。
徐易揚看了看章二伯老兩口,又看了看司慧琪他們?nèi)齻,最后只得苦笑了一下:“寧老板,章二伯,在這里我要說上一句,我們能不能放下那些過往之事,先救人再說?”
章二伯皺著眉頭看著徐易揚:“你還想著要去救他們?”
寧老板冷冷的問道:“是他們一伙的?”
徐易揚只得點頭——無論是章二伯的問題還是寧老板的問題,點這一下頭,算是一起回答了他們,人,肯定是要救的。
不過徐易揚還是針對寧老板的問題做了一點兒必要的補充:“準確的說,不管寧老板你怎么看,那幾個人也算是我相處過幾天的朋友,我不能不顧道義吧丟下他們不管吧!
章二伯深深地嘆了口氣:“我遇上了紅魅,要救他們?nèi)齻,我是沒法子可想了……”
章二伯的話還沒說完,章老太太怒道:“還想什么想,還嫌他們害我們害得不夠嗎……”
這一次,章二伯毫不猶豫的低低呵斥到:“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現(xiàn)在我們多做一點好事,也算是對之前村里人犯下的過錯做點兒彌補,你就曉得多嘴,還不趕緊去煮飯……”
章老太太哼了一聲,但卻又不好再跟章二伯反駁,只得站起身來,去到廚房燒火煮飯。
寧老板盯著章二伯看了好一陣,這才轉(zhuǎn)頭看著徐易揚:“我也是遇上了紅魅才吃了虧,而且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恐怕是沒法跟它硬杠,除非……”
徐易揚趕緊問道:“除非什么?”
徐易揚這么一問,司慧琪和王錚、周強三個人都忍不住一起抬頭看著寧老板,估摸著都是想要曉得怎么樣才能對付章二伯和寧老板所說的紅魅。
哪曉得寧老板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才說道:“要想真正對付紅魅,這事兒恐怕還得從頭說起,章二伯,這事兒由你來說吧!
章二伯詫異的看著寧老板:“由我來說,我……怎么說?”
“從頭說起……”寧老板毫不客氣的說道。
章二伯還是有些詫異,看樣子是真不曉得這個“頭”在哪里。
見章二伯實在不曉得頭緒,寧老板這才哼了一聲,跟章二伯提了個醒:“就從你們村兒里的人出去賣過一件古董開始……”
“我們村里的人就出去買過一件古董?”章二伯盯著寧老板,一臉莫名其妙。
徐易揚仔細看了一下章二伯的神色,只能說章二伯要么是真不曉得,要么就是演得太他么逼真,就連徐易揚都看不出來破綻。
但很快,徐易揚便想起來一件事——章二伯是個外來人,興許村里人出去買古董的事情,章二伯的確是不曉得。
偏偏在廚房里的章老太太也冷冷的搭腔說道:“這事兒你問他沒用,只有我們村里的人才曉得!
章二伯歪頭看著廚房:“什么時候的事,什么古董?”
章老太太在廚房里答道:“那已經(jīng)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村兒里有幾個人趕山,不曉得從哪里得來的一個金鼎,那個金鼎拿在手里吃不得穿不得,對村里的人來說毫無用處,也就隨手扔哪兒沒人管,后來有個走鄉(xiāng)串門收破爛的見著就出了不少錢買走,見那東西能買不少錢,村里的人就動上了腦筋,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借著趕山的名頭去找那些東西,可是,那以后也就時不時的有人再也回不來,開始的時候一般都是找到了東西等著那個人來買,后來有人找到了一樣什么東西,可那人卻始終再也沒來,于是找到東西的人就帶著東西出去找人買了,可從那以后,村子里面就再也沒太平過……”
“還有這事兒?”章二伯詫異至極的說道。
章老太太沒好氣的扔了一句:“多少年的事情了,我那時候都還小得很呢……后來,村子里面好些人都再也沒了,我問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說,那是去找那些東西的人惹上的,說是什么打開了什么宮殿,把什么會害人的東西放出來了……”
說到這里,估摸著章老太太是忙著炒菜什么的,也就不再說下去了。
寧老板卻冷冷的說道:“后來你們搶來的那個小孩子,其實也是用來進入宮殿的,我說的不錯吧?”
寧老板這么一說,章二伯臉上頓時青灰一片,怒道:“不是跟我說是用來破解七煞困龍局的么?”
章老太太再次搭腔:“這事情我也是后來才曉得,村兒里喜歡找那些東西的,也就那么幾個人,還有,那個道士明顯是跟他們幾個串通好的,騙了我們村了所有的人,曉得那個道士為什么會死的那么慘嗎,就是因為跟他一塊兒去的還幾個人都再也沒回來……”
章老太太這么一說,寧老板都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看來這鬼吹山里的事情,其中曲折當真是多得出人意料,讓人實在是有些轉(zhuǎn)不過往來。
從章二伯和寧老板他們說的這些話當中,徐易揚大致勾勒出來整件事情的始末——一開始,是村兒里幾個趕山的人無意之中闖入了那個宮殿得到了一個金鼎,后來被走鄉(xiāng)串戶收破爛的人撿了個漏,但那個撿了漏的人再也來不了了,要么是橫糟禍殃,要么是有了錢從此收了手。
但壞就壞在鬼吹山的那幾個村民動了貪念,還繼續(xù)想著要發(fā)一筆橫財,所以時不時的就打著趕山的旗號實則趕著尋找古董的勾當,估摸著是有人終于碰上了宮殿里的機關什么的,所以就再也回不來了,當然其中也有人偶爾得到了一件兩件的,但收破爛的人再也不來,他們拿在手里也就變不成花花綠綠的鈔票,于是就想到拿出去賣。
這些東西拿到外面去買,毫無疑問的就被人惦記上了,于是各式各樣的牛神蛇鬼也就奔著這里來發(fā)一筆橫財。
與此同時,自然而然也就給這個原本安寧的小村子帶來了各種各樣的災禍,當然了,這中間也有著很多事是很玄奇的東西,也有著很多事情其實人為造成的。
但不管怎么說,這一切背后的隱情,都只能歸咎一句話——是人們的貪念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