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開口術”,其實跟西方盛行的心理學差不多,即跟人搭訕問話,只要人家開口搭話,就能大略得知他身份、地位、家庭面貌以及流年時運等等信息。
不過此術終究是讀心繁衍出來的,也就遠不及讀心術神秘和準確,靠的也多是與察言觀色相配合,所以多被用著街邊擺攤算命之用——人家一開口,就大概曉得他是來干什么的,只要把話說到他的痛點和癢點上,人家還不得乖乖掏錢?
相較之下,“開門術”的層次就要稍微高了些,而“開門術”有的又叫“進門術”,即不用跟人搭話,只需要主人家把門打開,又或者只需要抬腿蹽過門檻,就能大致上曉得此家主人上下三代的吉兇禍福。
如果說把開門術比作是醫(yī)生看病之“望”的手段,那么開口術直接就是“問”,而這兩種術法修習起來頗為簡單,也無太大的根本性作用,因此更多的被人用作“看相摸骨、測字算命”那一套。
而讀心術自然是神秘得多,就像現(xiàn)在的曾瞎子,隨時隨地都能“看”得穿,“聽”得到徐易揚心頭所想,如同傳說當中的“心靈感應”一般,而且準確無比。
相較之下,心靈感應應該更加高級一些,畢竟心靈感應是雙方雙向的,甚至雙方都可以憑著心靈感應進行交流,而讀心術則只是單向的,比如曾瞎子能看出來徐易揚所想,但徐易揚就沒法子看清楚曾瞎子想的是什么,所以只能由曾瞎子說出來。
不過即使如此,讀心術之高明深奧也不是所謂的開口術以及開門術所能比擬的。
曾瞎子的嘴角抽了抽,算是滿意的笑了一下,當然,得意還是占了七八成——四個人當中,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會得此術,算得上是獨門秘技吧。
“還算你小子有點兒見識!”曾瞎子嘴角抽過之后,繼續(xù)板著臉說道:“或者你覺得老套又或者是狗血,但自古以來,遠自春秋近至明清,小到西門斗河神,大到詛咒漢武案等等等等,巫覡旁支與道門之爭的戰(zhàn)場戰(zhàn)斗從民間到宮廷,從未真正有過一刻停息……師門記載,最近一次極為慘烈的斗爭就發(fā)生在乾隆時期,一戰(zhàn)下來,傷亡過萬……”
徐易揚聽得直咂舌,曾瞎子所說師門記載的這些事件,其實可以說是家戶喻曉,人盡皆知,還不過是沒人洞悉那些巫蠱之禍背后,牽扯的竟然是巫覡旁支與道門的斗爭,讓徐易揚更是有些頭皮發(fā)麻的是,聽曾瞎子這意思,自己老徐家居然也是其中一份子!
不過想想也沒什么不對,老祖宗徐麟沖跟龍虎山真一派有極深淵源,就算不是真正的道門中人,會站在道門這邊與巫覡旁支抗爭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老祖宗徐麟沖還只是站在道門一邊,自己可不一樣了,玄誠子是自己的師傅,也即是說自己已經(jīng)是真一派中人了。
一想到這個,徐易揚當真是哭笑不得。
曾瞎子沒去理睬徐易揚的想法,只是瞥了一眼徐易揚又繼續(xù)說道:“是役,我們真一派藏寧師祖,你老徐家祖宗徐麟沖等等等等,都是在此一役之中傷身殞命……在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之內(nèi)也都無力再一次發(fā)動大規(guī)模戰(zhàn)役——經(jīng)此一役,無論是道門還是巫覡,都是精銳盡失元氣大傷……”
頓了頓,曾瞎子板著臉瞪著徐易揚,口氣里帶著慍怒:“我就知道你這小兔崽子會不以為然,甚至還覺得這些事都很遙遠跟你沒關系,哼哼,那小妖女一伙所作所為你僅僅只是聽說了?你躺在這兒動不了也是你自己裝出來的?”
末了,曾瞎子還怒斥:“還敢罵我是老古板,你這小……小混蛋!”
徐易揚的確是有些不以為然——自己跟林靈玲一伙之間的那是私人恩怨,與歷史上的巫蠱之案之類的派系斗爭截然不同,所以沒必要把簡單的是非善惡裹進動輒血雨腥風的派系斗爭當中去。
只是這樣的想法,自然而然的觸怒了曾瞎子。
大約是從曾瞎子的憤怒里面看出來徐易揚對即將到來正邪之戰(zhàn)沒什么興趣,一直沒說話的楊公微微嘆了口氣:“這小子的脾氣跟我年輕時差不多,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強迫不來,我看不如……”
楊婆瞪著楊公很沒好氣的斥道:“你還敢提你年輕的時候,要不是你那不見棺材不掉淚撞破南墻也不回頭的狗脾氣,你至于現(xiàn)在這樣?一時半會兒強迫不來,那就是非要看到伏尸遍野血流成河,才肯回心轉(zhuǎn)意?”
笑彌勒倒是跟楊公一個鼻孔出氣,呵呵的笑道:“楊婆、師弟你們兩位也不要生氣,凡事不都講個道法自然,欲速則不達,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對不對?一下子讓這小子徹底接受我們幾個老頭子的想法,恐怕的確不現(xiàn)實,讓他看清楚地巫教惡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對吧?”
楊公馬上附和:“對對對,我也就是這個意思,等他看清楚地巫教惡行之后,或者根本就用不著我們再來逼迫他……”
照例是一句話還沒說完馬上就被楊婆給訓斥了一頓:“我們在逼迫他嗎?還等?等到什么時候?當年要不是你也一味的等著,咱們的兒子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慘,還有……”
一看楊婆這陣仗怕是要開始翻舊賬然后跟楊公干架,曾瞎子也只得轉(zhuǎn)頭勸道:“楊婆也不必生氣,依我看,這小子就是一塊朽木,爛泥扶不上墻,干脆,咱們再重新找一個人就是了。”
曾瞎子這么一說,楊婆倒是有些贊同,不過楊婆也有擔心:“重新再找一個倒是好說,可是《天師遺策》的事情怎么辦?”
一瞬之間,曾瞎子的眼里閃過一抹冷光,板著臉說道:“把這小子沖破的竅穴封印,只讓他恢復正常行動能力,然后帶著他去化仙坑不就行了!
聽說要把自己好不容易沖破的竅穴給封印,徐易揚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不要……”
竅穴被封印,只讓自己恢復正常行動能力,等同讓自己成為一個廢人,這事情放誰頭上誰都不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