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先入為主的印象會讓人的思維形成慣性,直至帶入溝中,河里,瘀泥下。
江曉蘭在賣萌佯怒撒嬌發(fā)嗲方面一向不擅長,即使偶有為之也很難沉的住氣,這次其實也一樣,只是覺得想要的氣氛沒出來有點小失望而已,不至于深更半夜在醫(yī)院里和他鬧別扭。
結(jié)果這種坦然大度的表現(xiàn)被理解成強顏歡笑了。
“心里難過就哭吧,你越這樣我越不踏實!
尤墨在心里嘆了口氣,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病床旁邊,握住了她的手。
“哭什么呀,我干嘛要哭?”江曉蘭頭一次覺得他有些陌生,于是收緊了心臟,壓低了聲音。
“哦,那不聊這個。等你做完月子就繼續(xù)讀書吧,不然大好的語言天賦都給荒費了。”尤墨眼睛一轉(zhuǎn),計上心頭。
抑郁癥患者往往對未來持悲觀態(tài)度,如果有值得期待的事情在不遠處等著,情緒自然不會一直低落下去。
“你看著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江曉蘭先是點了點頭,然后皺眉。
女人的直覺往往是很可怕的,這貨那副看待病人的目光純屬職業(yè)習(xí)慣,即使加了些愛憐進去也擋不住失衡的醫(yī)患關(guān)系。
“啊,哦,關(guān)心你嘛,生孩子可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了,噢不,事業(yè)型的女性現(xiàn)在也很有市場.......”尤墨把自己給說的風(fēng)中凌亂了,于是只能訕笑著停了下來。
“我也覺得是最重要的事情啊,干嘛說的語無倫次的?”江曉蘭楞楞地問道。
聽了這話,尤墨的心簡直一涼到底。
最重要的事情搞砸了,搞砸了,砸了......
“哪有,女人又不是為了生孩子才存在的,一輩子長著呢,多少有價值的事情在前面等著!
如此自相矛盾的說法頓時加重了江曉蘭的疑心,她的臉色終于變了。
“墨墨,你看著我。”
“嗯?一直在看著啊!
“你是不是不喜歡女孩,特別想要個男孩?”
聽了這話,尤墨恨不得一氣跑到醫(yī)院樓頂賭咒發(fā)誓。
“我......才不是。!”
這貨由于激動,說話就有些卡殼,結(jié)果唯一的聽眾楞了一下之后,兩行清淚再也止不住了。
“做月子呢,淌眼淚會落下病根......”尤墨心都疼揪揪起來了,手忙腳亂地找紙遞了過去。
“好了,我沒事了,你快點去睡吧,明天還有訓(xùn)練!苯瓡蕴m強自忍住淚水,只是聲音里的哽咽忍不住。
“訓(xùn)練個p呀我,哪兒有心情!”
這貨剛?cè)氯峦,就知壞菜了?br />
知道媳婦生了個女娃后連上班都沒心思了,這得多嚴(yán)重的重男輕女思想?
“男孩,萬一我生不了男孩......”
江曉蘭正處產(chǎn)后最虛弱的時候,情緒本來就容易起伏不定,現(xiàn)在怎么瞧他都覺得不對勁,各種不好的念頭頓時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事實情況也確實不夠樂觀。
尤墨在擺平王*丹父母的時候用了男孩跟對方姓的大招,將來李娟父母肯定也會享受同等待遇,于是生男孩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雖說這兒沒有計劃生育,想要幾個都行,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既沒打算做個生育機器,也不覺得自己是那種生娃如同吃飯穿衣般簡單的類型。
“生不了就不要男孩了,而且不還有丹姐娟姐嘛,自己的孩子,跟不跟我姓有什么關(guān)系!”
尤墨從未像今天這般苦逼,話一說完就知又出岔子了。
后宮里面自然母憑子貴,哪有憑著公主上位的道理?
江曉蘭本來就是個不愛爭寵的家伙,如果不能在這一項上達成心愿,將來拿什么和人競爭?
“好啦,你別安慰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江曉蘭別過臉,甩了個冰冷的后背給他。
“不行,話沒說明白呢,誤會一旦隔夜會發(fā)酵的!”尤墨哪敢使勁扳她,于是只好自己繞了個圈,溜到對面蹲著。
“哪有什么誤會,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江曉蘭定定地看著他,淚水又開始忍不住。
模糊的視線讓她看不清楚熟悉的容顏,來回轉(zhuǎn)悠的聲音讓她聽不進任何解釋,嘴角的苦澀讓她的心漸漸變得冰涼......
“就是有誤會,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對了,你看我平時多喜歡馨雅!”
尤墨仍然沒有放棄,只是說出的內(nèi)容更像是垂死掙扎。
果然。
“第一個寶寶嘛,是男是女都會疼愛的。”
淡淡的聲音像極自己以往的作風(fēng),只是身為受害者,他只想踹那個安靜的美男子兩腳。
裝x貨,給老子爬開!
“好吧,我投降了!
尤墨深吸了口氣,不停地告誡自己冷靜一些,最終效果還不錯,危急關(guān)頭他想起好戰(zhàn)友了。
“是盧偉告訴我,小心產(chǎn)后抑郁癥的,結(jié)果我沒有表達清楚......”
“嗯?他?產(chǎn)后抑郁癥?”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江曉蘭像是在黑夜里長途跋涉后突然瞧見一絲光亮一般,汗毛都立起來了。
難道?
敏*感,細膩,脆弱,自家人知自家事,面對如此微弱的光亮她不敢再想了,于是強迫自己停下來,仔細聽他說話。
“是啊,我都沒當(dāng)回事,他還上心了,鄭重其事的告訴我要小心。我一想也是,雖說男女都一樣,可有了馨雅這么個小姑娘,大家都想再來個小小子,你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吧?”
尤墨不敢大意,邊說邊察顏觀色。結(jié)果還不錯,說到“他還上心了”這句話時,對方明顯有些動容。最終說完上面這段話之后,對方態(tài)度明確地點了點頭。
于是繼續(xù)趁熱打鐵。
“他比我細心多了,智商也遠在我之上,結(jié)果沒想到,我是小心又小心,最后還是被他坑了......”
“哪有,是你自己太笨!”江曉蘭忍不住打斷。
“呃,好好好,他是一片好心,是我沒搞懂癥狀就開始把病證往你身上套!庇饶Σ坏攸c頭認(rèn)錯,心中卻比了無數(shù)根中指給那個貨。
出什么餿主意,讓人二半夜不睡覺在這玩猜猜猜!
“好啦,盧偉是把我當(dāng)成真正的朋友來相處的,提醒你很正常嘛!”江曉蘭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聲音也明快起來。
“那你真的沒事嘍,不會因為沒生個男孩就覺得自己命不好吧?”尤墨哪敢松懈。
“哪有,我這人最容易滿足了,你這份擔(dān)心送給丹姐還差不多!”江曉蘭作生氣狀扭頭,閉著眼睛撅著小嘴,仿佛在期待什么。
尤墨用飛一般的速度繞床跑了半圈,唯恐遲到了過時不候。
良久。
“好啦,你快睡吧,別因為我耽誤了訓(xùn)練。現(xiàn)在球隊的狀況不太好,你別想著請假什么的!苯瓡蕴m心滿意足地平躺下,咂咂嘴,神情說不出的滿足。
“忽然覺得心里面酸酸的......”尤墨瞧的楞了神,再開口時聲音有些發(fā)顫。
這么容易滿足的人兒,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好啦,好啦,怪丟人的!”江曉蘭一聽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于是趕緊睜開眼睛羞他。
“好久沒哭過了,哭會先!庇饶焕,繼續(xù)我行我素。
可惜還沒抹幾把眼淚,咳嗽聲響起了。
過了一會。
“干媽你難道也沒睡?”
這貨瞧著對方絲毫不見睡意的眼睛,有些撓頭。
正做月子的家伙被他氣的眼淚淌成河了,罪過得有多大?
“我本來是興奮的睡不著,剛有點困意的時候,聽你們越說越不對勁,又擔(dān)心的睡不著!蓖醅幨窒聞幼髀槔暮,說話間已經(jīng)把奶瓶塞到了尤悠佳嘴里。
小小小姑娘閉著眼睛,腮幫子不停,喝的咕咚咕咚的。
“干媽你太熟練了!”
“少給我打馬虎眼,說說看,是不是真喜歡男孩多一些?”
“哪兒有嘛,再這么說我真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王瑤忽然收了笑容,嘆氣。
“人都是這樣,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尤其是咱們這些搞競技體育的,沒有爭強好勝的心真吃不了這碗飯?墒悄,有些事情不是你爭強好勝就能解決問題的,有時反而會因為現(xiàn)實與理想有落差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才安心躺著,等你們把誤會搞清楚。”
“只是有些話憋在心里,不說出來實在不踏實!
“我和老周這些年沒拌過幾句嘴,最近卻時常你一言我一語的嗆人。現(xiàn)在想來,還是以前的日子缺憾太多,總覺得對方是個可憐人,有看不慣的地方也就忍了。但是忍著忍著,日子過的就太平淡了,甚至我一度想到出家,了此殘生算了。”
“日子一旦過的有奔頭,吵架,誤會,發(fā)脾氣,這些都會不斷地找上門來。有些人受不了這個,覺得還不如平平淡淡的好。照我說,這些就是生活中的佐料,控制好量,就能讓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好了,人老了就愛嘮叨,我再給悠佳換個尿墊兒,你們快點休息吧!
老人言如同靜靜流淌的地下河水一樣,平靜中透著一股強大的張力。
只可惜氛圍沒持續(xù)多久就被破壞了。
江曉蘭楞楞地聽完,楞楞地問道。
“你和周叔叔吵架了?我怎么沒聽到?王阿姨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平平淡淡最好?”
......
沒睡好覺自然會影響訓(xùn)練效果。
這貨平時的睡眠時間都在10個小時左右,極少熬夜,昨晚算是折騰的夠嗆。今天是賽后第三天的正式訓(xùn)練,雖然有一周雙賽的壓力頂著,可他上一場只踢了半小時,實在不應(yīng)該是這種訓(xùn)練狀態(tài)。
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流言滿天飛的時候,當(dāng)事人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線索。
看他不順眼的兩位法國人就不用說了,球隊里的荷蘭人都是典型的完美主義者,這種事情很容易讓他們誤會為耍大牌。英格蘭人本來就持觀望懷疑態(tài)度,眼前這種狀況算是進一步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所謂的“不拿mvp不走人”只是權(quán)宜之計,阿森納并不是他的理想之地!
這里面其實也不乏媒體推波助瀾的功勞,只是他們身在局中不自知而已。
其實尤墨完全可以用“老婆剛生了娃,熬夜照顧她們了”來解釋一切,不過他不打算這么做。
競技體育不需要任何借口,能讓所有人啞口無言的,只有場上表現(xiàn)!
更衣室并不太平的氣氛中,英超聯(lián)賽第二十二輪正式開戰(zhàn)。
阿森納隊本輪坐陣主場迎接布萊克本隊的挑戰(zhàn)。
由于榜首球隊上輪聯(lián)賽輸球?qū)е路植羁s小為五分,因此這場比賽即使不是強強對話,吸引的關(guān)注也不在少數(shù)。
上一場比賽一球氣走南安普頓,一腳踏進聯(lián)賽杯決賽后,海布里球場現(xiàn)在是一票難求。王*丹開車帶著自己的父母特意繞了兩圈,就為了統(tǒng)計一下球場外有多少人進不去。
結(jié)果統(tǒng)計出的數(shù)據(jù)有點嚇人。
最少在一萬人以上!
歐洲人可沒有國內(nèi)擠春運的覺悟,這么多人進不了場又不死心的話,只能證明新球場的建設(shè)迫在眉睫了。
“真想不到啊,球票那么貴還有人擠破頭!”
張楠可是個理財觀念遠超時代的家伙,頭一次聽說阿森納的主場套票價格后,整整念叨了半個月!
680磅,折合rmb7000+!
她這個知識分子退休后一個月才拿五百多塊錢,攢一年連門票錢都不夠!
“開車不許閑聊!”王九經(jīng)拿眼睛瞪了一下開車的女兒,施施然反問道:“貴有貴的理由,不然這么多人在外面眼巴巴的等啥?”
“以前我覺得溫格就是個守財奴,現(xiàn)在看來還真有些小瞧人家了!睆堥粲兴嫉攸c了點頭。
“關(guān)鍵是他的老對手,弗格森!”王九經(jīng)拈須笑了笑,一副天下盡在我胸的樣子繼續(xù)神侃,“曼徹斯特聯(lián)隊的主場,老特拉福德球場又名‘夢劇場’,能容納76212人,是海布里容量的整整兩倍!想想看,怎么比?”
“唉,說是這么說,可勒緊褲帶建球場苦了誰?還不是墨墨他們!”張楠撇了撇嘴表示不屑,“不是有個俄羅斯富商看好咱家女婿了嗎,咋不喊他把阿森納給買下來?這樣一來球隊成績也有了,球場也有著落了,多好!”
這話說的兩位聽眾一楞。
好一會。
“你這愚者千慮,終有一得嘛!”
“媽您太有水平了,改天我讓溫格請你喝茶!”
張楠很是低調(diào)地直擺手。
“哎呀哎呀,小小建議嘛,喝茶就省了,套票什么的多給兩套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