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任務已觸發(fā)】
【支線任務已觸發(fā)】
三人互相打過招呼后,系統(tǒng)提示即刻響起——而且是連著來了兩句。
下一秒,他們仨便不約而同地看了眼任務欄。
首先,是主線任務:【在黑胡子的財寶中找到《羅摩衍那》的原始譯本】
接著,是連續(xù)三條支線任務,分別為——
【幫助黑胡子找到他在咀魔島上的舊部】、【于海戰(zhàn)中登上敵船并擊殺至少三名敵方水手】和【參與甲板拳擊賽并擊敗“維京人”】。
“嗯……這劇本里的事兒還挺多的嘛。”封不覺快速看完了任務內容后,便念叨了這么一句相當沒營養(yǎng)的臺詞。
這是他慣用的談話技巧之一,通過這種“拋磚引玉”的方式,讓身邊的其他人先說出一些看法來。
“看內容,這些都在做主線的同時,可以順手帶掉的任務呢……”鴻鵠對覺哥還是比較了解的,所以他即刻接上了一句同樣沒什么營養(yǎng)的廢話,表示我堂堂智將不會上你這種當?shù)摹?br />
“呵……”結果,兩秒后,思維敏捷,但“涉世未深”的斯諾同學笑著開口了,“反過來想的話……根據(jù)支線任務‘可做可不做’的原則,這三條任務是不是在暗示著……我們可以不加入黑胡子的陣營、不幫他找人、不幫他打海戰(zhàn)、也不參與什么水手間的拳擊賽……而是選擇一直躲在這里,等到船靠岸后,直奔寶藏、完成主線。”
“誒?”聞得此言,鴻鵠頓時就來了精神,“這位‘斯諾’小哥,你挺厲害的嘛,咱們交個朋友唄?”
鴻鵠也是個明白人,他很清楚:在《驚悚樂園》這個游戲里,能在看到以上四條任務后立刻做出這段分析的玩家,其水平至少已經(jīng)比“一般”玩家要高一個檔次了。
等級、裝備、技能、專精……這些東西都是可以通過時間或者金錢去獲得的,但是智謀卻不是輕易就能得到的,所以……這樣的朋友,是越多越好。
“哼……好啊。”一秒后,斯諾就回道,“鴻鵠的大名,我也素有耳聞,能與這樣的名人結識,我很榮幸呢!
他這話,其實是帶著點兒諷刺意味的,講道理……若是他和鴻鵠成了朋友,那鴻鵠才是應該感到榮幸的那一個。
擱到現(xiàn)實中,鴻鵠撐死了算是個游戲圈里的一線名人,但要說在社會上的影響力、勢力……他可能還不如一些二三線的小明星來得強。
而斯諾呢……毫不夸張地說,他就像是“地下社會的王子”那樣的存在;只要他愿意,分分鐘就能讓那種所謂“上流社會”的人物跪下舔鞋、乃至人間蒸發(fā)。
不過,在眼前這游戲世界中,他們倆都只是……“玩家”。
這,也正是互聯(lián)網(wǎng)的魅力之一——網(wǎng)絡,可以在某時、某地……讓那些在現(xiàn)實世界中身份、地位都很懸殊的人,置身于一個相對公平的環(huán)境當中。
在這個環(huán)境里,那些“上位者”平日里所掌握的各種資源……比如優(yōu)先的話語權、選擇權;通過各種合法或非法的“場外手段”去主導事件走向的能力等等……統(tǒng)統(tǒng)都會消失。
就好比被飼養(yǎng)的動物會漸漸失去捕食能力一樣,當那些人從名為“金錢”和“權力”的籠子里出來以后,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會顯得格外脆弱、無能、乃至愚蠢。
當然了,也有例外……
斯諾就是一個例外,即使你奪走他身邊的一切,他依然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色。
值得慶幸的是,此刻……他是同伴,而不是對手。
“哪里~哪里~我就是混口飯吃,算不上什么名人,大家都是打游戲的朋友,沒必要那么客氣嘛。”得到了對方的答復后,鴻鵠做出了十分謙虛的回應。
如今的鴻鵠,顯然比剛遇見覺哥的時候要成熟多了,也可以說……就是“認識封不覺”這件事,讓他成長了不少。
想當初……在“登樓記”那個劇本時,一開場他就在覺哥面前和另外兩位工作室玩家互相吹捧了一番;這種事……他現(xiàn)在是斷然不會去做了。
一個人在某個領域中站得越高、眼界越寬,就越會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要想去“更高的地方”,就必須得學會“敬畏”、學會“自省”、學會“謙遜”……
“得意”這種東西,留給那些小有成就便沾沾自喜、故步自封的人去享受就行了,那是上天對“技止于此”之人的一種補償。
而鴻鵠,絕不屬于那種人……所以,他早已丟棄了那份“得意”,并將自己擺在了一個很低的位置上,用那種事業(yè)剛起步時的心態(tài)在奮斗著。
今時今日,鴻鵠無論言辭談吐、急智遠慮,都又有了長足的進步。作為團隊的智囊,他的能力已不在覺哥之下,在s2時輔佐【廢柴聯(lián)盟】一路殺進決賽,便是很好的證明;而為人處世方面,鴻鵠也趨顯大將之風,真要論“裝孫子”的本領,他同樣能和覺哥一爭長短。
“我看……要不這樣!痹谂月犇莾扇藢υ捔藥拙渲螅獠挥X便惡意滿滿地接道,“你們倆……干脆鉆到一個桶里去,慢慢聊著;我呢……一個人出去,加入海賊團,搞定支線任務,等船登島了再來叫你們!
“得了吧……”鴻鵠說著,已頂開了自己所在的那個木桶的蓋子,從里面探出頭來,并開啟了自己隨身帶著的手電筒,“讓你一個人出去,三分鐘之內就得把咱倆給賣了!
“你就這么不相信我嗎?”覺哥也打開了自己頭頂?shù)哪旧w,露出半個腦袋、挑眉問道。
“哈!”鴻鵠干笑一聲,“我連你出賣隊友的具體過程都想到了……第一步,就是故意被人發(fā)現(xiàn)并被抓住;第二步,宣稱自己很仰慕黑胡子船長,想加入他的海賊團;第三步,把我和斯諾的位置當籌碼報出去,同時把‘枯葉酒消失’這個屎盆子往咱倆頭上一扣……這就齊活兒了!
“嗯……”他話音未落,斯諾也從自己那個桶里冒頭了,“還真是不錯的計劃呢,這樣既解決了兩名遲早會跟自己分享主線獎勵的同伴,又為自己贏得了黑胡子的信任……就算這份信任并不怎么牢固,但也足夠讓你留在船上了。”
“切……我是那么沒追求的人嗎?”封不覺虛著眼,分別朝左右望了一眼,然后,從腰間掏出了【貝爾的日常小刀】,割開了罩在三個桶子上的繩網(wǎng)。
“我?堂堂封不覺,還需要用出賣隊友的方式去換取npc的信任?”割開了繩網(wǎng)后,覺哥便收起小刀、站起身來,念道,“搞清楚了,這兒可是主宇宙……”說到這兒,他一拍胸脯,“咱有的是人脈!
“對~對~”鴻鵠也虛起眼,起身說道,“我差點兒我忘了……連斗魔都是你的人是吧?”
鴻鵠的隊伍在s2決賽中被封不覺算計、全隊直接被傳出了主宇宙的事兒,他自然還記得。
“啊……誰知道呢!庇X哥打了個哈哈,并未給出明確的答案,并迅速扯開了話題,“總之,我是肯定要去做支線任務的,你們二位要不要做……由你們自己決定!
“做啊,干嘛不做?”鴻鵠道,“話都是你一個人說的,我可從來沒說過要躲在這里啊!
“呵呵……看起來,你們二位挺熟啊!痹谂猿聊艘粫䞍旱乃怪Z,這時也從桶里爬了出來,并笑著接道。
“啊……算是吧!兵欩]回道,“跟封兄打交道……不管是作為隊友還是對手,都會是相當難忘的經(jīng)歷呢。”
斯諾聽了這話,會心一笑:“呵……的確,這我深有同感!
“哦?”這一瞬,鴻鵠也意識到了什么,“說起來……你們倆也不是第一次見面吧?”他轉頭看向斯諾,疑道,“我記得,斯諾你剛才管他叫‘烏鴉先生’?”
“是的!彼怪Z沒有隱瞞的意思,“大約一個月前,我們見過兩面,期間發(fā)生了一些事……所以……”
“喂喂喂……”封不覺打斷了斯諾,“你干嘛用一種仿佛我倆是在gaybar相遇的口氣進行描述。俊
“哈?”斯諾愣了,“我有嗎?”
“當然有的咯!庇X哥用自己的家鄉(xiāng)口音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并即刻看向鴻鵠,問道,“你來評評理……他剛才那種說法,是不是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我用烏鴉先生這個名字去gaybar里廝混,然后被他給搭訕了’這樣的結論來?”
“呃……”鴻鵠不知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這次問答,“一開始,我肯定是完全沒往那方面想的,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強行把我?guī)У侥欠N我不想進入的腦補節(jié)奏中了……”
“吶,你看!狈獠挥X得到答復后,又回望斯諾,言道,“果然是你的說法有問題吧?”
“喂……明明是你的問題吧……”鴻鵠扶額搖頭,“以及……這種事有什么好糾結的,你有女朋友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好不好?”他拉長了嗓門兒,“你若是不想讓我打聽‘你和斯諾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就直說好了,不用把談話往奇怪的內容上帶來轉移視線的……反正我本來也對這事兒不怎么感興趣!
聽到這幾句,封不覺神色微變,心中暗忖道:“嚯……長能耐了啊,我的意圖被看得一清二楚嘛!
“行,那咱還是聊劇本的事兒吧。”但覺哥并沒有當面去夸獎對方,而是立刻轉移了話題,“斯諾,你是打算留這兒,還是跟我們一起出去?”
“我……”剛剛那十幾秒,斯諾一直在察言觀色、并分析著眼前這兩位的關系以及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眼下,被覺哥忽然這么一問,他稍稍猶豫了兩秒,再接道,“……自然是跟二位一起行動咯。”
“ok,你去開門吧!狈獠挥X根本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張口就提了個要求。
“嗯……”斯諾可不傻,他當即問了三個很有建設性的問題,“請問……為什么要我去開門?為什么我得聽你的?以及……我們?yōu)槭裁床辉谶@個‘第三儲藏室’里搜刮一下再走呢?”
而封不覺也是早有準備,張口便回道:“很簡單……因為我有人脈、和黑胡子搭上線得靠我。所以……像這種‘開門后可能撞上守衛(wèi)并被秒殺’的探索工作,肯定不能由我來干!彼D了頓,“至于不搜刮這間屋子的理由……也很明顯;咱們一會兒可是要加入海賊團的,你這會兒‘偷’人家的東西,等一會兒不就成了隱患了嗎?”
“啊……”斯諾聞言,想了三秒,然后翻了個白眼、念道,“為什么我會被這種有點不講道理的理由給說服呢……”
說罷,他便轉過身去,走向了門口。
封不覺和鴻鵠隨即對視了一下,前者只是笑著聳了聳肩,而后者則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數(shù)秒后,斯諾便來到了這第三儲藏室的門口。
那是一扇相當厚實的木門,無論門板還是門上的鎖,一看就是普通的刀槍所無法破壞的那種。
站定后的斯諾,把手放在門把手上;開門之前,他還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兩名隊友。
此時,封不覺正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表情東張西望,而鴻鵠則是一臉專注、舉著手電為斯諾照明。
“呵……”斯諾重新將臉朝向門板時,又輕輕笑了一聲。
覺哥和鴻鵠都沒有聽見這聲笑,因為耳邊那連綿不絕的海潮聲將其淹沒掉了。
咕!
緊接著,斯諾就轉動了門的把手,并順勢將門給打開了。
不出所料,門外的確有個守衛(wèi),但那個守衛(wèi)這會兒正臥在距離木門數(shù)米遠的一張吊床里呼呼大睡;船身的搖晃和周遭的聲響對他沒有絲毫影響……毫無疑問,他早已習慣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睡眠,那陣陣的鼾聲說明他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