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還沒開口，少年的肩已經(jīng)越過自己，他動作太快，快得讓男人發(fā)愁，這么一個沖動的性格將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改掉，怕這個孩子上了大學(xué)再莽撞吃虧。
“你別說話，我來�！蹦腥藟鹤∩倌甑募绨�，看著少年的側(cè)臉，一張和他父親完全不像的臉，除了生氣時皺起來的眉頭。僅此而已，眉頭展開之后，他的眼睛可比他父親好看多了，像被風(fēng)吹過，沒什么雜念。
“你別說話，我來！”少年掙開男人，面對聲樂老師的時候，心里有很多的話要說，“我還沒找你呢，你現(xiàn)在給我說清楚，為什么不亮燈？”
“你別說了，別說話�！蹦腥司o緊地拽住他，生怕他下一秒上去揍人，“不亮燈是因為我的演唱還有上升空間，沒有其他原因�！�
“你別拽我，我今天非要問他�！鄙倌甏_實是帶著氣的，這股氣，就和面對姥爺、姥姥時候差不多，你們明明有能力辦的事，為什么沒辦成？他往前兩步，男人的力量根本沒法將他拉回來，他和聲樂老師面對著面，誰也沒躲開誰的眼神。
聲樂老師一直在看他的眼睛，深深地看，像是要看到最里面去�！罢嫦氩坏�，那么一個溫柔的人，生下來的兒子的脾氣這么差……”
“我問你話呢�！鄙倌旰V定他不亮燈的原因里有個人偏見。
“我聽見你問我話呢，可是我沒有必要一一和你解釋，畢竟你又不懂音樂。就算我和你說，你能懂嗎？你只知道他唱得好聽不好聽，卻聽不出來他的表演是否完整�！甭晿防蠋熉龡l斯理地說，大概也是確認(rèn)少年沒惡劣到隨意動手打人的程度，“還有，你這個暴脾氣確實要改改了，別像那個人一樣�！�
少年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說不上話來。自己最害怕的事，無非就是別人說他和老混蛋很像，必須撇清關(guān)系，根本不像，自己不能有一丁點兒像他。
“是吧？有什么事心平氣和地說，好過怒氣沖沖。”聲樂老師笑了，看出少年的心里已經(jīng)慌了。
“那你是怎么回事！”少年回過神來，用一種不講道理的方式去質(zhì)疑他的專業(yè)性，稍稍歪了下頭，眉梢都像要立起來，“你不是對我媽很好么？你不是放著她的照片，很懷念她么？你不是說我爸是個衣冠禽獸，不是個東西么？為什么你會參加他的節(jié)目？啊？你告訴我�！�
“注意禮貌。”男人站在少年的余光里，像一根定海神針，他一說話，少年往前沖的火氣就開始降溫。
聲樂老師淡淡地笑了，笑得很雅致�！叭绻腋嬖V你，我在參加節(jié)目之前并不知道他是幕后資方，你會不會相信？”
“我他媽不信�！鄙倌晗袷嵌⑸纤�，在忍耐自己的情緒。
“你看，我都已經(jīng)解釋了，你還不信，那我就沒有解釋的必要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簽約，如果不繼續(xù)坐在評委導(dǎo)師的席位上就要賠償雙倍違約金，我只能繼續(xù)坐下去�！甭晿防蠋熆粗@個被慣壞了的孩子，他的母親早早離世，父親根本不管他，所以究竟是誰把他慣成了這樣無法無天，答案不得而知。
“現(xiàn)在，我們來解決我們的問題。”聲樂老師緩慢又沉著地說，眼神越過口不擇言的少年，照準(zhǔn)了后面那個，那個人，才是少年真正的主心骨，別看少年兇成拽拽的模樣，其實手里那根風(fēng)箏線是拽在別人手里的。
男人垂了下眼睛，又勇敢地抬起來�！澳f�！�
“還是剛才那個問題，你對他的感情，究竟把他當(dāng)作了回娛樂圈的墊腳石，還是真心實意的付出？如果我沒猜錯，初舞臺那首歌就是唱給他的吧？剛剛的歌曲，是不是也唱給他？”聲樂老師問。
走廊里只有他們?nèi)齻�人，安靜極了。
很簡單的一個問題，男人卻沒敢馬上回答，這個問題太正式了，要是立刻回答，他怕聲樂老師覺得自己沒經(jīng)過思考。
也就是兩秒的時間，聲樂老師笑笑，再次開了口：“我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人，所以你如果說是為了回娛樂圈才這么干，大可不必。我可以給你提供資源，你和他分手，他能提供給你的機(jī)會，我翻倍給你。況且你應(yīng)該也感覺出來了吧，一個高中生，他真的沒有能力給你太多。”
“你閉嘴！”少年忽然把拳頭一攥，又說中了自己的心事。
“我可以閉嘴，但你仔細(xì)想想，你能提供給他什么？錢嗎？這個圈子可不是看錢下菜碟的，因為大老板手里不缺錢，你砸?guī)装偃f進(jìn)去，連一個水花都聽不到�！甭晿防蠋熉N起嘴角，“但是我不一樣，很多事我不用錢都能辦到�！�
“不是為了回這里，不是。”男人忽如其來地坦白了，聲音非常輕，只夠他們?nèi)齻�人來聽，“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他不用給我任何資源，也不用當(dāng)我的背景�！彼鹧郏聪蚵晿防蠋焷碚f，“我喜歡他，就這么簡單。”
少年忽然害羞地抿了抿嘴，看向男人的時候，眼神還像個未成年，因為突然聽到喜歡的人的告白而變得激動。
“就這么簡單？”聲樂老師卻不依不饒，“你以前喜歡他的父親，也是很簡單的？”
“是，我以前喜歡那個人，現(xiàn)在喜歡他，都是簡簡單單的喜歡，他不用為我做什么。”男人皺著眉毛，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和少年父親要過什么，在他看來感情不需要任何的交換，是一種純粹的流動。
“聽見沒有？”少年帶著點兒嘚瑟的壞笑，“他說他喜歡我�！�
聲樂老師直視著男人，眼神里也存著疑惑�！澳愦_定？如果你現(xiàn)在承認(rèn)自己是利用他，并且和他分手，我可以給你搭建更好的平臺，給你一定的資源，給你更多的回報，只需要你和他把話說清楚，不要玩弄他的感情。如果你現(xiàn)在說喜歡他，但以后讓我看到的是另外一個答案，我可以把話放在這里，這個圈子，你混不下去了，我有一百種辦法把你弄走。”
“你有完沒完�。 鄙倌瓴⒉幌肼犓脑�。
“你別吵，這些事因我而起，我自己解決。”男人很坦率地說，即便自己都快聲名狼藉了，他也不想分離，“我確定，我和他是認(rèn)真的，我只是很不巧……喜歡上的兩個人是父子關(guān)系，但是我以前對得起那個人，現(xiàn)在對得起這一個，我沒有三心二意，也沒有什么目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請不要再這么勸我了，因為我會難受。我不想和他分開，也不會和他分開，如果你覺得我不夠參加節(jié)目的資格，我可以退賽�！�
“你瘋了！”少年猛地回過頭，十年過去了，這個人其實還會戀愛腦。但是自己和老混蛋不同，自己不會讓他瘋下去。
“行了，不用再說了，休息時間很短，我沒有太長時間�！甭晿防蠋煷驍嗔怂麄�，朝著回錄播廳的方向邁步，經(jīng)過男人的肩膀時，他停下來了。
男人轉(zhuǎn)過頭，沒有低頭，看著他。額頭上用發(fā)蠟固定的劉海垂下來幾縷，擋住了他的眼睫毛。
“希望你記住你說的話，如果你想�；ㄕ校业谝粋�不同意。你現(xiàn)在就是一個渾身上下都是小辮子的人，記住了，別讓人再抓住把柄�！甭晿防蠋煵晦D(zhuǎn)頭地說，“還有，我的燈不點亮，是因為你的嗓音還沒觸碰到自己的天花板，期待你下一輪的表現(xiàn)�！�
說完，聲樂老師徑直走回了錄播廳，什么話都沒說了。
男人不由地松下一口氣，最起碼他沒有逼自己分手�！白甙桑蹅円不厝グ��！�
“嗯。”少年就聽他的，突然打了個激靈，“誒，你剛才是不是和我表白了？再說一遍行不行？”
“我沒說，我沒有。”男人有些難為情了，自己都什么年齡了還弄當(dāng)眾表白這一套，他快快地往回走，身后跟著一個比他更快的腳步聲，偏偏到身后就慢一拍，不超過自己，像是給自己保駕護(hù)航，“什么表白不表白的，不像話……”
少年只是跟著，這個年齡真是沒什么雜念，只是跟在自己喜歡的人的屁股后面，看他一眼，就足夠高興一整天了。
接下來的比賽照常繼續(xù)，第四個晉級的選手就是小黃毛。他蹭地坐進(jìn)晉級選手席，生怕別人再給他踢走似的，一個勁兒地說話：“哥，我剛才是不是沒發(fā)揮好啊？”
“換聲區(qū)兩端有點兒尷尬，但是高音還是挺唬人的……”男人捂著嘴說，“不算沒發(fā)揮好，挺好的�！�
“行，你說好我就放心了，哥你唱的真不錯，有時間教教我唄�！毕乱幻x手還沒上臺，小黃毛抓緊時間說話，“咦，你怎么還用節(jié)目組的耳返��？沒有自己的��？”
男人尷尬地?fù)蠐隙�，以前自己耳返隨便挑，各種樣式眼花繚亂。“沒來得及弄。你的耳返在哪兒買的？”
“現(xiàn)在誰還買啊，都按照耳楦訂做，三個月才拿到，你要做��？我把品牌發(fā)給你啊，報我名字給你打折！”小黃毛嬉皮笑臉的，摟上了男人的肩膀。
聽眾席最后一排，少年手里攥著手機(jī)，恨不得直接把手機(jī)扔過去，給那小黃毛的腦袋砸個包。休想和自己家后援會的正主套近乎！
比賽繼續(xù)進(jìn)行著，少年時刻關(guān)注賽況，比他以前看nba還緊張。那個小藝人也晉級了，這真是沒想到，唱歌吧，說不上特別好，再過一輪，肯定是要刷下去的程度。等到整臺節(jié)目完全錄制完畢，已經(jīng)到了晚上，整整一天的時間濃縮成節(jié)目里的幾小時，就像榨橙汁，濃縮的都是精華。
節(jié)目結(jié)束后，所有晉級選手又一次被叫走開會，少年提前跑出去買了一大堆飲料，就奶茶那種，一個人拎回來二三十杯，全部發(fā)給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
這是他和別人家粉絲學(xué)的，錄制一天誰都辛苦，一杯奶茶不算什么，但是能討個好臉色。
等到晚上九點多，少年終于又見到了男人，他擦著汗從會議室里出來，鼻子、下巴、鬢角和喉結(jié)全都是汗水。
“熱了吧？”少年遞過去一杯常溫的，“給，我剛才買的，加奶蓋，加珍珠，加布丁，加咖啡凍，你先當(dāng)飯吃，等回去我?guī)闳コ札堩毭�。�?br />
男人趕緊接過來，吸管插進(jìn)去，一愣神的功夫，半杯都沒了。“我剛才腦袋里一直想著呢，想著趕緊和你回去，就去那個沒什么人的小面館，要一大碗，再加一個豬蹄，還要一碟小蔥拌豆腐，還要吃它家的涼拌豆腐干�！�
“吃吃吃，走，跟老公回家，帶你吃面�！鄙倌炅嗥鹆税刹幌胱屪约豪掀旁谶@里受罪了。和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道別后，男人終于跟著少年離開了汗蒸房一樣的錄播廳，外面的蟬鳴剛剛停，草叢里，好像有蛐蛐。
“累了吧？”少年給男人披上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校服。
“不累，就是……下一輪晉級挺難的�！蹦腥私o少年理理頭發(fā)，“你這個脾氣真得改改了，哪有隨便和人動手的啊？萬一你上大學(xué)遇上脾氣一樣臭的，打起來，你把別人打壞了怎么辦？”
“我脾氣會變好的，你再等等，等我兩年，我以后肯定不和別人打架。”少年含著他的手指頭，含糊地說。兩個人幾小時沒見著了，好像有好多話要說，正站在馬路牙上等出租車，卻沒想到等來了一個人，又是聲樂老師。
“你又來干什么？”少年擋住男人，“你別再勸他和我分手，他和我爸在一起的時候就照顧我了。我從小沒爸沒媽，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什么德性�！�
“你以為自己現(xiàn)在的德性就很好嗎？笑死，根本沒德性�！甭晿防蠋煱櫚櫭碱^，“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下一輪比賽至關(guān)重要，你們要做好準(zhǔn)備。如果需要什么，在我沒反悔之前趕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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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狗：跟在他屁股后面，我什么雜念都沒有。
上床后
狼狗：我滿腦子都是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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