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砸得非常實(shí)在，砸到小職員的拳鋒都疼了，肯定砸到了什么牙上。但是僅僅一拳他都不解氣，忍了又忍，拳頭攥實(shí)了又給一拳。砸到打人的聲音都快掩飾不住了，砸到上大學(xué)之后，小職員不記得自己和誰這么動過手。
高中時候可能還有過，成年之后，他還真沒輕易和別人打過架。趁著挨打的人沒動靜，他把手里的口袋規(guī)規(guī)矩矩放在地上。
老總的弟弟明顯是被打懵了，捂著牙罵了一句什么。牙齒連同牙周一起震，震動又通過鼻腔震到了腦袋里，再用力一點(diǎn)兒人就被直接打暈。
“滾！”小職員想要把字咬碎，站在電梯間的門外，像守著一道門，絕不再放人上去。他到底欠了多少錢小職員不知道，但是老總的每一分錢，那都是辛辛苦苦賺回來的，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自己的工位就在總裁辦公室的正對面，也是進(jìn)入那間辦公室的必經(jīng)之路，自己在公司就像個篩選人臉的識別機(jī)器，親眼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找那個人，打不完的電話，匯報不完的工作。
面前的人捂了幾分鐘的臉才把頭抬起來，一張滿嘴是血的臉。小職員這才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拳，已經(jīng)劃開一道口子，估計(jì)是砸到門牙了。
抬臉的一剎那，他還是能看出這個弟弟和那個人有長得像的地方，畢竟他們是親兄弟。
“你敢打我？”總裁的弟弟靠著墻，一動一暈，他沒挨過打，這才發(fā)覺人類的下巴有多脆弱，剛才真有種被ko那意思。
“我為什么不敢打你？”小職員徑直朝他過去，面前是輝煌明亮的郵箱間，他拎著這人的脖領(lǐng)子往里拽。每一家的郵箱都用人造水晶和玻璃鑲嵌，通過那一面面小鏡子，小職員看到了自己發(fā)怒的臉。
“你……”總裁弟弟還沒說到第二個字，一道黑影迅速從眼前滑過，甚至沒來得及做出抵抗的動作。后頸巨大的力氣將他重重一磕，他不得不倒退幾步，驟然撞上了背后的墻面。
“你還敢賭錢？你知道他的錢是怎么賺的么！”小職員這一拳直接杵到他的胃部，絲毫不覺得自己力氣大，右腿抬起來再將人的肩膀往下一扔，膝蓋骨又重頂了一次他的胃，“你還敢賭錢！”
胃部連續(xù)遭遇重?fù)�，總裁弟弟動彈不得，上半身彎成一只大蝦米，嘴巴里含著一口甜腥，他抬起頭，汗水已經(jīng)煞進(jìn)了眼睛，從有記憶以來，還沒有人動過他。
“他陪客戶喝了多少酒，抽了多少煙，說過多少好話，你們家里管過他么！你們不管，我管！”小職員又拎起他的領(lǐng)口，不想聽他說話。只要一想起那個人賺的錢都給這個吸血鬼了，他恨不得把他掐死。
但掐死人是犯法的，這種事不能做。法律是一條繃著他的線，讓他不敢越過去。
總裁的弟弟已經(jīng)沒力氣反抗，剛才還振振有詞，一下子腦袋里只剩下漿糊。很快，嘴里的血就進(jìn)了喉嚨，剛才打中下巴那兩拳剛好讓他咬了舌頭。
“你是我哥什么人……你管得著嗎！”好不容易緩上來，他也噴著血沫開吼，“你別以為搞大我哥的肚子就是我家人了，你以為把我打跑了他的錢就歸你了？他媽做夢！孩子生出來了你又回來，你不就是為了錢嗎！你管他？你以前管了嗎？”
“你給我閉嘴！”小職員不怎么會罵人，家里也不允許他說話帶臟字，但是瞳孔驟然放大，被觸碰了心里最難受的地方。
“我告訴你，我家不會認(rèn)你，你休想分我哥一分錢�！笨偛玫牡艿苄χf，“怎么，讓我說中了？我哥那么一個要強(qiáng)的人你都能讓他懷了，你不就是想分錢嘛？”
剛好有幾位同樓的鄰居路過，小職員沒敢亂動，靜靜地，等待那些人過去。他不能在老總的住所附近收拾別人，更何況，那些人都是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如果讓他們知道完美無缺的那個人有個賭鬼弟弟，他要強(qiáng)的心會承受不住。
萬一這個弟弟再口不擇言說出什么話……
等周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職員才將人重新懟在墻上，兩個人鼻尖對著鼻尖。“我告訴你，不要再來找他麻煩，我家也不缺錢，哪怕他一分錢都沒有了，我也養(yǎng)得起他和孩子，用不著他去工作�！�
“哈哈，就你？就你？一個破職工？”總裁弟弟捂著胃一陣猛咳，挨了好幾次撞的胃疼得火燒火燎，仿佛直接能把膽汁吐出來，嘴里面的舌頭像被咬掉了，說話時不敢太用力，一咽一口血。不得不說，實(shí)打?qū)嵉陌ち艘活D打，他還是有些懼怕，畢竟沒有任何人不怕疼。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發(fā)出聲音�！澳阋粋�破職工，跟在我哥屁股后面轉(zhuǎn)，你憑什么跟我耀武揚(yáng)威？我是他弟！”
“我是他男朋友！”小職員一拳砸在他耳邊，心里不斷提醒自己不能把人打傷否則要負(fù)刑事責(zé)任，自己還有個寶貝女兒，不能讓女兒的背景抹上污點(diǎn)，有一個打人坐牢的爸爸，這樣將來不會通過政審的。
誒，不對啊，小職員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和她不可能有任何書面證明的親屬關(guān)系。因?yàn)閲鴥?nèi)根本不承認(rèn)同性婚姻，自己的姓名，不可能出現(xiàn)在她生父那一欄。
所以自己可以打啊。
剛這么想完，小職員的動作先于思考已經(jīng)招呼過去，朝著老總弟弟的下顎緣又是一拳。
挨打的人這回徹底懵了，眼冒金星，甩甩腦袋，眼前又一陣發(fā)黑，緩緩才亮起來。
“我警告你，再讓我看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打到你下半生不能自理！”小職員一個下勾拳，角度微妙地打在他最下方的肋骨上，讓他疼，又不讓他疼死。
“你憑什么警告我！我也告訴你，我是他弟，他這輩子能跟你斷絕關(guān)系，跟我斷了？沒戲！”
“你簡直是無藥可救！”小職員將他手腕擰死，但是他說的話不無道理。他聽過自己大哥說這些事，那些澳門的賭場會故意給人放碼子，全都是調(diào)查好身家背景的。知道有人能給賭錢的人還上，所以根本不會動賭徒一根手指頭，反而好吃好喝地招待著。賭場的目標(biāo)是賺錢，又不是殺人放火。
就算他們來要錢，也只會來找他有錢的哥哥，不會和一個兜里空空的賭鬼計(jì)較。
“滾！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今天能打你，以后就有辦法收拾你！不要再騷擾他的生活！”小職員最后將人推出去，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還有，雖然我這些年沒回來，但是我沒想過不負(fù)責(zé)任，我做過的事我會認(rèn)�？赡銈兡�？你們算什么家人？別拿這些話來嚇唬我，我就是被嚇唬大的，再有一次，見你就揍你一次，滾！”
總裁弟弟不是不想和他吵架，而是實(shí)在被打得太疼了，要債的從不動自己，他們都直接和哥哥聯(lián)系�！靶�，你等著，你等著！”
“我等著，你再干這種違法亂紀(jì)的事，我照樣有本事送你吃牢飯！”小職員是嚇唬他的，作為將來女兒的政審親屬，這人不能進(jìn)監(jiān)獄。
總裁弟弟靠著墻才勉強(qiáng)能走，眼睛里是不甘心，不甘心家里會下金蛋的鵝成了別人家的。但是他也沒料到，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公司職工敢動手，還振振有詞。
等老總的弟弟一瘸一拐地離開，小職員才開始平復(fù)自己的心情。剛才短短的幾分鐘，他充分體會加理解了老總這些年吃的啞巴虧。他哪里是為了弟弟在填補(bǔ)窟窿，他是砸錢為了女兒填窟窿。
這事絕對不是自己見他一次揍他一次就能解決的，必須要從根源來，否則自己老婆一輩子甩不開吸血的家人。小職員彎腰撿起蔬菜和法棍，想起老婆創(chuàng)業(yè)初期陪人一杯一杯喝酒就想哭，現(xiàn)在老婆還在公司開會呢，世界上哪有什么霸道總裁啊。
越想越委屈了，小職員在西服外套上擦擦滿手血，拿出了手機(jī)，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怎么了？”大哥那邊像是剛睡醒，“我忙著呢�！�
“哥，我老婆被人欺負(fù)了，你能不能幫我啊？”小職員站在電梯門外，拎著今晚要做的菜。
總裁結(jié)束工作時已經(jīng)快晚上十點(diǎn)，回家的路上才抽出時間去看手機(jī)，新消息收到好幾條，除了狗男人發(fā)過來的照片，還有那個專家醫(yī)生的問候。
“最近降溫了，孩子，注意保暖。上次你暈倒可能是太過勞累，年輕人不要這么拼�！�
總裁看著微信，不自知地笑了笑，什么太過勞累導(dǎo)致暈倒啊，上次的昏迷明明是自己痛經(jīng)。要是醫(yī)生知道這個真相，不知道會嚇成什么樣�？墒撬D(zhuǎn)念一想……或許也不會，她說醫(yī)院接收過這樣的病例。
或許在專業(yè)的醫(yī)生眼中，自己這種身體情況……不算太特殊，在醫(yī)生眼里，自己只是……和另外兩種性別不一樣。
總裁動動手指，回復(fù)了幾條感謝的話，并且答應(yīng)了醫(yī)生會注意休息。再點(diǎn)開小職員發(fā)來的照片，是女兒在家吃飯，還有他親手做的四菜一湯。
吃的什么啊……總裁把圖片放大，肚子里咕嘰咕嘰地叫，不知不覺自己也餓了。
回家吧，回家吃飯�？偛媒o小職員回了一句馬上到家，頭微微后仰，閉目養(yǎng)神，等著司機(jī)把自己送回去。
家里一片狼藉，客廳都是兒童玩具和蠟筆，小職員搶不過保姆，沒搶到洗碗表現(xiàn)的機(jī)會，于是彎著腰收拾客廳，時不時表揚(yáng)一句女兒，說她畫畫好看。
其實(shí)挺不好看的，畫的什么都看不懂，太抽象，美術(shù)功底也隨自己了，下手沒譜兒。記得自己上高中第一次接觸立體幾何，畫個圓都要和圓規(guī)切磋半天，打一套軍體拳才行。
畫畫太難了，現(xiàn)在這句話同樣適用于自己女兒。剛把女兒抱去給阿姨帶，門口響起了開鎖的滴滴聲，小職員趕緊跑過去，趁老總還沒站穩(wěn)換拖鞋，先抱住轉(zhuǎn)了一圈。
“你干什么！”總裁剛進(jìn)屋，皺著眉頭捏他肩膀，“放我下來！”
“我想您了，好幾個小時沒見著您了�！毙÷殕T將下巴放在老總的西裝扣上，眼睛里閃亮，“阿姨帶她去洗澡，看不見咱們。”
“幾個小時沒見就想，你到底是多沒出息？”總裁揉著額頭，被人抱著轉(zhuǎn)了好幾圈，“行了行了，再轉(zhuǎn)我暈……”
小職員戀戀不舍地將人放下來，看著他換拖鞋，脫外衣，屁顛顛地跟著進(jìn)了廚房�！安皇菐仔r沒見，今天您上班之后就沒理我，我看您好幾次，您都不看我。”他說話的語氣不是抱怨，反而是一邊給盛飯一邊叨叨出來，連總裁都聽出來了，這狗男人狡猾得很，給他一些陽光，他就燦爛，給他一些好臉色，他就開始討好處要關(guān)愛。
“老婆吃飯�！毙÷殕T把飯菜擺上桌，自己也抽了一把椅子坐好，“我陪吃�！�
“有毛病�！笨偛萌ハ戳艘话咽�，解開腕扣，晚飯都是自己愛吃的菜，讓他原本就餓的胃更餓了，“等下，你的手怎么了？”
小職員剛把手收回去，動作慢了，被老總一把壓住。
“怎么回事？”總裁看著狗爪子上的傷口，很長，“怎么傷的？”
“哦，沒什么，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職員笑笑，打算把這事瞞過去。忽然耳邊一陣手機(jī)鈴聲，是老總放在桌子上的那部。
總裁一手抓著狗爪子，一手拿起手機(jī)來，眉頭更緊了�！皨�，是我，有事嗎？”
小職員立刻正襟危坐，有種不祥的預(yù)感。自己打人的事可能瞞不住了。
總裁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檢查狗男人手背的傷，不像是蹭傷、摔傷，倒像是被鋒利的釘子之類剮了一下。小職員不敢亂動，看著老總的表情越來越嚴(yán)肅，于是他想遛。
“我去給您接杯水�！彼ü梢摺�
“回來。”總裁一把將人拽到身邊，手里的手機(jī)先壓在桌面上，“我爸媽說你把我弟給打傷了，我弟下午來過？”
小職員咂咂嘴，眼神左右飄忽了兩次。“嗯，來過，但是我沒打傷他，而且他也打我了。”
總裁的目光落在那道傷口上，再一次拿起手機(jī)�！八f他沒打，可能我弟又惹了什么人吧，不知道誰打的�！�
小職員一聽，緊張的肌肉立刻放松了，繼續(xù)往老總身邊一坐，心里還有點(diǎn)兒美滋滋。老婆說自己沒打，那自己就是沒打。至于那人是誰打的，反正自己不清楚。
“嗯，行，我知道了，那你們安排時間和餐廳吧�！笨偛脹]說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將手機(jī)放回桌面上，臉慢慢轉(zhuǎn)過來。
“老婆，你真好。”小職員還沒覺出風(fēng)雨欲來，笑著給夾菜。
“說，他打你哪兒了？”總裁卻沒笑出來，手伸過去，掐著狗男人的下巴晃他腦袋，“我爸媽說……他們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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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狗：見父母？！狗勾警惕！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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