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職員這樣一跪，總裁倒是坐直了，他沒想到狗男人會真的跪下來，畢竟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不管因為什么，因為誰，哪怕有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捅死自己，自己都不會跪一條腿。
更別說兩個膝蓋一起沾地，自己真跪了的那一天，一定是生命指數(shù)全部消失離開世界的瞬間。
但是他把臉轉(zhuǎn)過去，盡管驚訝，也沒有讓狗男人起來。這點手段想要道歉想要打動一個見慣人心冷暖嘗遍世態(tài)炎涼的生意人？做夢。
“跪著吧�！彼闷鹗謾C，先給保姆發(fā)微信，確定他們的女兒已經(jīng)甜甜入睡，“跪一晚上�！�
“嗯�！毙÷殕T點點頭，“要不您打我吧，別氣壞了自己�！�
“我看著像隨意動手打狗的人嗎？”總裁好想抽煙，可是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為什么，和狗男人相處下來自己竟然經(jīng)常想不起來摸煙盒，半天，他才問，“考試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嗎？”
他問完，心里其實也有答案。誰也沒有開上帝視角，不知道今后兩個人還有交集，可能在一個用功讀書的高中生心中，高考真的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而自己當時的身份，僅僅是一個419的對象。
換作他自己，他可能都會選擇考試。只是這口氣還沒咽下去，沒有保送這回事的話，他一點兒都不怪他，高考就一次人生不重來，可是你他媽都保送了還……
“我如果說不重要，肯定是騙您的。”小職員低著頭跪著說，“重要，對當時的我來說，非常重要�！�
“比我還重要？”總裁瞬間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了，他就想知道，如果將來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放在這個人面前，他會不會義無反顧地選擇自己。
小職員想了想，還是低著頭。“遇上您之前，高考最重要，現(xiàn)在您最重要�！�
“那一個考試至于嗎？”總裁的拳頭蠢蠢欲動，臉又轉(zhuǎn)過去，等著聽狗男人狡辯。
“我當時……非走不可�！毙÷殕T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沒用，那晚的突然相遇，其實也改變了自己的人生，“我答應了，哪怕是保送生也會參加考試。答應高中母校，會考出一個好成績沖一個好名次，學校已經(jīng)把光榮榜做好了。答應我姥姥，考一個好成績回來讓她高興，圓她當年的夢想。答應我自己，努力那么多年一定要給自己一個答復，有始有終。所以我那天急急忙忙地走了……我很抱歉。”
總裁的拳頭一直捏得死緊，像要狠狠抓誰一把。“那我問你，如果再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你還會走嗎？”
“我會，而且我會提前一個小時走，但是我會把您叫醒，告訴您我的姓名電話家庭住址和身份證號，不會再那么傻。我不會再犯那么傻的錯誤，考完試不會消失，不會不負責任，而是立刻去找您�！毙÷殕T說。
總裁的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好像沒等來自己想聽的話，但是也沒覺得太失望，畢竟狗男人就是這樣一個人，逼他說謊話來哄自己肯定做不到。他的單純注定了他的幼稚，也注定了他說話辦事的直接。如果他說話會拐彎，那就不是這個人了。
“那你為什么還要找回來？”總裁慢慢地轉(zhuǎn)過去，“騙我很好玩兒是吧？”
“我沒想騙您，那晚您說了您公司的名字，我記住了，您還說了好多事，我都記住了。一畢業(yè)就回來找，可是我不敢直接出現(xiàn)在您面前�！毙÷殕T輕輕地說，“我不知道您是不是還愿意提起那件事，是不是還記得我，如果我一下找您，說我就是那天的人，會嚇著您，也怕您討厭我。再有，我不清楚這幾年您有沒有自己的感情，如果您已經(jīng)有了伴侶我再這樣做，就太自私了�！�
“所以你就裝基礎員工？”總裁想起那個野雞大學的名稱就頭大。
小職員搖了搖頭。“我也想應聘合適的崗位，您公司……沒有招錄名額。這一批只招收基礎員工，我只好偷偷改了簡歷。面試官是沒有時間去查普通簡歷的，只有簡歷太漂亮了才會查，我想在您面前多出現(xiàn)幾次，您要是認出我了就好，結(jié)果您經(jīng)常瞪我，不說話，我知道您認出來了，才在電梯里主動問是不是以前見過。我想好好追求您一次，慢慢追求您，可是直到您帶我回家工作，我看見照片，才知道我們真的有一個女兒�！�
“我什么時候瞪過你？別栽贓我�！笨偛媚屈c兒微醺的酒勁兒上頭了，有點兒想睡，現(xiàn)在手頭就是沒有榴蓮，否則一定讓狗男人跪上，頭頂再頂一個，“你說你家里動用關系找你，所以是不是裝窮呢？”
“這個……不是，我現(xiàn)在是自己賺錢。高考之后我爸和我爺爺怪我惹禍，氣得要和我斷絕關系，我大學四年都沒回過家，是……”小職員突然鼻子一熱，低頭一看，白襯衫上多了一滴紅色的血，他趕緊摸鼻子，手指剎那間碰了溫熱的液體。
總裁看見他人中區(qū)的血液，立刻從床頭柜抽紙巾�！澳愕降资怯卸鄾]出息，吃十幾個生蠔就能流鼻血？”
小職員顧不上說話，趕緊用手捂，用紙堵上，忙活了半分鐘才塞好紙卷兒，臉上還沒擦干凈。
“你別以為流鼻血我就心軟�！笨偛弥匦绿苫厝�，今晚就是要當個鐵面無私的受害者，“繼續(xù)剛才的話題，繼續(xù)說。”
“大學四年，我媽說讓我自己打工賺學費，全靠……我哥接濟我，其實，我真有個哥哥�！毙÷殕T捂著另外一個鼻孔說。
“你有什么？”總裁很意外。
“有個哥哥，我上大學家里不給錢了，我哥給的。他和我是校友，我爸也是同一所大學畢業(yè)的�！毙÷殕T掏出手機，點進大學官方主頁的網(wǎng)址，再點進名人校友錄，“這個就是我哥，這個就是我爸，我不算名人，校友錄上沒我�！�
總裁半信半疑地接過來，手機屏幕里是一張大合影，已經(jīng)點開原圖放大。畫面里是兩個男人，一個穿立領中山裝，一個穿西裝，一前一后地站在一起，和校領導合影。
只是這兩張臉……他趕緊看看小職員，再看看照片，又想了想女兒的樣子，再看看小職員，然后又看照片，視線長久停頓在那兩人的五官和臉部肌肉走向上。這他媽不就是事業(yè)有成的大哥，和位高權(quán)重的父親嗎？
“所以，那晚上……和我……”他狐疑地問，開玩笑地想，媽的，不會吧？不會自己認錯人了吧？這照片里的兩個人隨便哪個都比狗男人有出息多了。
“是我，是我啊，是我�！毙÷殕T跪著往前貼貼，生怕自己好不容易要負責任了失去資格，“是我，不是別人，您千萬別想歪，是我，真是我，就是我�！�
總裁瞬間特別想笑，嘲笑狗男人的幼稚，但是他忍住了，一家人長成套娃也算高難度了。“這不一定吧？你大哥結(jié)婚沒有？”
小職員一愣，點頭如搗蒜�！拔掖蟾绮唤Y(jié)婚，他搞事業(yè)，您別認錯了，那晚上真的是我。您要不信，我可以做親子鑒定證明身份！”
還親子鑒定？總裁皺了皺眉，我要真連自己睡了誰都不知道，就真別混社會了，金盆洗手別做生意�！靶�，你瞞著我挺多事的。今晚你別睡了，在床邊跪一夜，好好反省，明早我睜眼看見你睡著了，你自己看著辦�！闭f完，他也不管小職員還想說什么做什么，翻身蓋好被子，“床頭燈幫我關了�！�
身后的人沒說話，倒是調(diào)暗了燈光。總裁聞著枕頭上烘干過的氣味，閉上眼，在酒勁兒的作用下墜入夢鄉(xiāng)。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這晚上睡得格外沉，總裁再睜眼已經(jīng)看出天亮，光線從沉厚的窗簾邊上漏進來，亮出一道直線。他看著那條亮光，慢慢舒展肢體，想起了昨晚上的事。
名牌大學、校友錄、高考、保送……狗男人呢？突然他轉(zhuǎn)過身，動作過大掀掉了被子，只見小職員伸手接住了薄被，重新給他蓋到腿上。
“您睡醒了？肚子餓不餓�。俊毙÷殕T問，困得迷迷糊糊。
總裁張了張嘴，他以為狗男人沒這么實在的，那么高智商你最起碼躺地上睡啊，沒想到真跪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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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母校：這一定是那誰家的那小誰了，看臉就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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