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扎手術(shù)到底是怎么回事，總裁不是不知道，只是這一瞬間他確確實(shí)實(shí)想到了狗做絕育手術(shù)，可能是狗男人太狗了，在他眼里，就是一條左右甩尾巴的大型犬。
“真的�！毙÷殕T抬起頭來，一雙真摯的眼睛炯炯有神，不像熬夜了的樣子，“我剛才已經(jīng)查過資料了，這個不算大手術(shù)，30分鐘，我連住院都不用�；謴�(fù)期也短，現(xiàn)在這個手術(shù)已經(jīng)很成熟了。”
“我又沒說以后要和你上床。”總裁的身體慢慢地往下落，眉宇間，有些看不懂他的意思，濃濃地漫上心頭。他能理解小職員的理由，因?yàn)檫@個人很容易被看懂。不明白的，其實(shí)是心里那股沒來由的震驚。
大概是因?yàn)檫@個大環(huán)境，男性主動節(jié)育的太少了，某個人提出來，都像一個大新聞。而男性的生育權(quán)仿佛天然被保護(hù)了，這個手術(shù)也仿佛是隱了形。
“你說的……是真的？”總裁愕然地看著他，出于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問，而不是和他有過關(guān)系的人，“你真的不要生育權(quán)了？”
小職員攥著拳頭的手松開來，提起這件事，他的身體反應(yīng)是笨拙的，但并不是無知。“這個不是我不要，是我本身……就沒有去擁有的資格啊。能孕育生命的，又不是我，我只不過是運(yùn)氣好，碰著您了。”
總裁晃了一下神。
“男的只能說是……擁有生育能力吧，但是這個權(quán)利，還是在您……是在女人的手里才對。女人想生才能生，不想就不想，男人本身沒有那個身體器官，就沒有資格去提要求�！毙÷殕T吞吞吐吐。
接下來兩分鐘，總裁都沒有說話，因?yàn)楣纺腥诉@些話和他從小聽到的，背道而馳。在他的家庭教育中，男性才是主導(dǎo)地位，而自己因?yàn)橛械诙灼鞴�，一直不被重視。家里有了兒子才能傳宗接代，讓男人沒有生育能力，和殺了他差不多。
他當(dāng)然知道這些想法是錯誤的，所以極力板正自己的觀念，絕對不讓心愛的女兒受一點(diǎn)委屈，那可是自己的孩子，還沒出生就已經(jīng)先愛她了，可是原生家庭的觀點(diǎn)還是或多或少影響了自己，所以才會對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一切，感到不可說的羞恥。
“我媽媽經(jīng)常跟我說，女人是很強(qiáng)大的。”小職員從小聽家里提起醫(yī)院的事，“她說，只有女人的身體才能創(chuàng)造生命……我不是說您是女人，我不是那個意思�！彼鄲赖�?fù)蠐项^，“我的意思是……”
“那你做完這個手術(shù)，就不怕別人罵你……”總裁將他打斷，第一次從狗男人年輕快樂的臉上看不透他的心理，自己的聲音變得很凝重，仿佛說出來這幾個字都足夠傷人了，“罵你不是男人？”
“不怕啊。”小職員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呢，原來是這種無足輕重的事，“罵就罵，再說，我老爸和我爺爺經(jīng)常說，男人的勛章是勇敢和責(zé)任，可沒跟我說男人的勛章是有生育能力。沒有這個能力，我照樣是男人啊，不會因?yàn)閯e人的看法就變成別的，女人生不生寶寶，她都是女人，不會變成別的……”他看老總臉色不好了，“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惹您生氣了？”
總裁艱難地聽著，有一剎那的茫然。他搞不清楚狗男人這個樂天派的性格是天性使然還是家庭教育太好了，連說這些大事的時候，臉上還掛著輕松的笑，好像真不是什么嚴(yán)重的事。
他的反應(yīng)，像一面鏡子，讓總裁摸到了自己的抵觸。原來真正害怕被罵不是男人的人，是自己。
“沒事，我沒生氣。”他的眼睛暗淡了一下，頭發(fā)卻有光澤，富有生命力地挑起眉毛來，“我本身也不是男人�！�
小職員看著他，從總裁的側(cè)臉看出化不開的陰郁。
“也不是女人�！笨偛玫臓顟B(tài)像被杵在床上，“世界上只有兩種性別，沒有我的……”
“誰說世界上只有兩種？”這一回，是小職員打斷了他，當(dāng)仁不讓，臺燈的光中他的臉難得嚴(yán)肅，“男的，女的，還要您這種……動物界就很常見，植物界更是多，我奶奶以前說桃樹是雌雄同株，就連咱們吃的水稻都是，那人有您這樣的……不是很正常嘛。沒誰規(guī)定世界上只能有兩種性別啊。”
總裁聽完他一大串的話，懶懶地往后一靠，看著他落在墻上的側(cè)臉剪影，從影子里看出他柔軟的地方來，把自己也容納進(jìn)去了似的。他伸出右手來，朝小職員勾勾手指尖：“過來。”
小職員正傻坐著，趕緊把臉伸過去，左右臉各貼老總掌心一下，再親吻掌心一下，捧著老總的手問：“您要摸哪一邊？”
“下巴。”總裁看著墻上那個溫柔的影子，余光打量旁邊的人。小職員趕緊把下巴磕放上來，貢獻(xiàn)出最好摸的姿勢，下顎緣被指尖撩動的那幾下里，他舒服地閉了閉眼睛。
就摸了這幾下，他的臉迅速地?zé)狎v騰變紅了，只盯著面前的人看，像要把人瞧透。
“沒出息�！笨偛媚笾掳突位危@個樣子很難不討人喜歡，有電影明星的英俊，又有天然的傻勁兒，干干凈凈。他轉(zhuǎn)動手腕，手指關(guān)節(jié)在小職員發(fā)熱的面頰上捏了一把：“我肚子餓了�！�
“我去熱飯。”小職員還不愿意動，這個感覺太舒服了，想瞇瞇眼睡一會兒。可是老婆餓了，他著急忙慌站起來，又咚一下磕了椅子腿。最后他揉著膝蓋跑出去，離開房間的一剎那，總裁高冷的表情沒繃住，笑出一聲來。
桃花，水稻，第三種性別，很常見……總裁傲慢地抬高下巴，手卻是悄悄摸摸去摸肚子，很常見嗎？
不一會兒，小職員端來了五菜一湯，總裁吃不了那么多，湯卻很喜歡，喝了一大碗再去洗漱換棉條。拿起棉條來，他停頓了一下，又給放回去了。人不能委屈自己，既然有自己用著更舒服的，干嘛不用？
自己掙錢又不是要受委屈的，就是為了給自己和女兒好生活�？偛靡贿呄胫@些高大上的理論，一邊從小職員的雙肩背包里拿出一袋安心褲，重新把小熊圖案穿在屁股上。穿好之后，他還看了鏡子里自己一圈，很完美，翹臀還在。
再去睡覺，夜里總裁醒過來幾次，每次都是女兒哭了，他瞇著眼剛要下床，又被小職員用被子包住按回去。來來回回好幾次，他半睡半醒，卻知道狗男人幾乎一夜沒睡。
接下來兩天他都沒有去公司，把辦公地點(diǎn)挪回家，除了工作，就是看顧孩子的臉蛋千萬別抓撓�？尚÷殕T不行，他是正式員工，每天早晨做好了早飯去公司打卡上班，晚上準(zhǔn)時下班，順便按照媽媽和奶奶給的食譜跑一趟超市。
因?yàn)槊餍谴缘捻?xiàng)目，工作量驟然變大，小職員夾著手機(jī)在超市里排隊買菜，還不忘回家之前去買束花�？墒撬麤]敢買紅玫瑰，老婆上次的反應(yīng)好像很不喜歡紅玫瑰，于是改成了向日葵。
只是花店的向日葵非常小，小職員想起小時候和大哥一起偷偷采過的向日葵，和臉盆差不多大，還能吃瓜子。到了樓下，小職員兩手拎滿東西，只能用嘴叼著進(jìn)門卡去刷，滴一聲，門開了，他剛要進(jìn)去，突然大廳里坐著的另外一個男人跟著他一起，鉆進(jìn)了隔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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