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嗎?我有點累。”新月忽然說。
前面的小頭目停下, 之前他就覺得新月是混血工蜂,現(xiàn)在聽她喊累, 更確定了這只混血小工蜂體質(zhì)羸弱。
海洋本來就是水生族的地盤, 現(xiàn)在俘虜還戴著鐐銬,更不擔心會作妖。
所以當下,這位小頭目順應了自己早就生出的小心思, 他將旁邊的黑發(fā)少女抱過, 抱著人繼續(xù)往里走。
后面的艾維斯一愣,隨即像被侵犯領(lǐng)地的野獸, 勃然大怒。
他的手一揮, 竟然用手肘就將前面一個類人魚猛地撞到旁邊的石壁上。
“啊——!”
估計是被撞得不清, 那只類人魚捂著腰側(cè), 竟然是半晌都沒轉(zhuǎn)過身來。
“你這個該死的俘虜想干什么?”
“別亂動!”
“讓你安分點, 你聽不見嗎?”
后面頓時亂作一團。
手上有鐐銬, 這確實給艾維斯帶來了不少的不便,但并不影響這只紅眼睛雄蜂的強悍。
新月眼角微微一抽。
有一瞬間覺得,她覺得當初上巡邏艦的時候, 把艾維斯從副駕駛上拎下去, 讓他留在天空一城里。
一個厲害的、一個人能打十個的暴力份子, 跟一個羸弱、看起來完全沒威脅的戰(zhàn)五渣, 哪個被盯得更緊些?
不用想, 當然是前者。
在搞清楚類人魚到底用了什么辦法讓巡邏艦失控前, 新月都不打算高調(diào)。
扮演乖巧洋娃娃好了。
大概是察覺到新月的目光, 艾維斯看了過來。
他眼中的血紅鮮艷極了,仿佛隨時有血滴滲出,而在對上那雙平靜的青黑色眸子時, 艾維斯動作一頓。
他周圍的類人魚立馬抓住這個機會, 罵罵咧咧地把人重新制服。
小頭目臉色不大好看,吩咐手下將人看嚴實點后,抱著新月繼續(xù)往下走。
大概走了兩三分鐘,前方的道路忽然變得寬敞,視線豁然開朗。
一道巨大的圓型魚口門出現(xiàn)在新月的眼前。
門上籠罩了一層彩色的水波,像是調(diào)皮孩童吹出來的彩色氣泡。
從外面看,視線被水波阻隔在外,半點看不清里面的場景。
類人魚小頭目率先穿過這道水波。
“海勒,你們又抓到俘虜了?”
一道聲音從側(cè)方飄來,緊接著那人夸張的呼喊,“竟然還有工蜂!噢,我的宇宙神,她竟然長得比伊娃還要漂亮,我有預感,待會兒伊娃要緊張了?”
那名叫做海勒的小頭目疑惑,“伊娃不是去了藍海區(qū)嗎?她回來了?”
那類人魚咧嘴一笑,“是的,提前回來了,誰讓我們的王回來了呢!
說完,他朝海勒擠眉弄眼,露出了一個“你懂的”的笑容。
小頭目海勒一愣,立馬眉開眼笑,“王回來了?這預計的還要早幾天,看來一切都很順利!
新月被小頭目抱在懷里,從她這個角度,能清楚看見類人魚小頭目脖子上一排排列整齊的腮。
他每次呼吸的時候,這些淺綠色的腮就像飄揚的海藻,揚起時,能隱隱看見里頭紅色的組織。
對方的弱點近在眼前。
但可惜,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新月鴉羽一樣的眼睫緩緩低垂。
與海勒交談的那個類人魚,忽然將目光投向海勒懷里。
他在看新月。
“這只新俘虜?shù)墓し湔嫫,你是要拿她獻給王嗎?”他說。
海勒臉上的肉抖了抖,他背后那排本來順服的骨刺,控制不住揚了揚。
另一只類人魚卻半點沒有察覺到,“王在展覽廳,你直接送過去就行!
狼鰭蛙魚族這一族向來喜歡各種華麗的東西,他們將巢穴建在珊瑚叢中,住所處喜歡放置各色的珍珠與貝殼,也喜愛收集海底鉆石。
眾所周知,這個族民相貌在平均線以上的種族酷愛美人。
海勒糾結(jié)了。
他有些不舍得放手。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側(cè)傳來喧囂聲。
“王,恭迎您歸來!”
新月扭頭看,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個雄性類人魚。
普通的類人魚魚尾不過長一米半,但這一只的體型卻尤為魁梧,魚尾長兩米半。
他靠近尾端的腳蹼,與普通類人魚截然不同,竟生有鉤爪,像鷹爪一樣鋒利。
狼鰭蛙魚族士兵口中的王,是一個壯實的金發(fā)男人,他一張俊美的臉像古希臘雕塑般深刻,金色短發(fā),金色豎瞳,在他出現(xiàn)后,旁邊的類人魚紛紛朝他低頭。
新月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有了主意。
不遠處的男人忽然看過來,不知道看到什么,他冷血動物似的金色豎瞳微微收緊,隨即露出一個饒有興致的笑容。
長滿金色鱗片的長尾一擺,金發(fā)的類人魚一下子就游到了海勒面前。
“新俘虜?”金邵問。
“......是的,這是剛剛捕獲的蜂族巡邏兵!焙@照f。
金邵伸手將新月抱了過來。
金邵光是魚尾就兩米半長,再加上上身,整體三米有余,他把金新月抱在懷里后,襯托得新月像一只漂亮的洋娃娃。
“你是他們的王?”新月目不斜視的問。
金邵瞇著眼睛,細細打量懷里的女孩兒。
她有一頭像絲綢一樣柔順的黑發(fā),臉蛋小而精致,五官像是造物主精心捏造出來的,每一處都完美至極。
但要說最漂亮的,還是那雙青黑色的眼睛。
眼線濃長,眼角微翹,瞳仁大而清亮,清澈得像剛出生的小奶貓,也有幾分小狐貍似的狡黠。
總的說來,金邵很滿意。
非常滿意。
滿意到他不介意回答新月的問題。
“是的。”金邵點頭。
頓了一頓,類人魚的王者接著說,“我是金邵,你以后的主人。”
艾維斯一聽,頸脖側(cè)立馬鼓起了明顯的青筋,他如同一頭暴怒的、蓄勢待發(fā)的野獸。
那條從臭水溝里出來的金魚說什么?
誰允許他當?shù)钕碌闹魅说模。?br />
“你這個不安分家伙又想干什么?”之前被艾維斯打過的類人魚十分警惕,見狀立馬拉住鐐銬的繩索,防止艾維斯沖撞了自己的王。
新月皺眉:“你為什么要抓我蜂族的巡邏兵?過往那么多年,大家在蘇伊埃克一號星上不是和平共處嗎?你族壞了規(guī)矩,遲早會受到懲罰的!
金邵哈哈大笑,“寶貝,你一次性問我這么多問題,我該回答你哪一個!
新月被他那聲“寶貝”喊得一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一個一個回答唄!毙略峦A艘粫䞍翰耪f。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半點沒有身為階下囚的恐懼感。
金邵覺得有趣,“寶貝,我必須告訴你,規(guī)矩是由強者制定的。我不否認,以前的蜂族很強大,是一塊不可攻破的鐵板,但現(xiàn)在的蜂族......”
金邵不屑地笑了笑,“現(xiàn)在的蜂族千瘡百孔,寶貝,你見過那些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木頭嗎?它們松軟,腐臭,一折就斷!
新月:“......”
雖然對方說的是事實,但這話怎么就這么不中聽呢。
忍不住,新月瞪了他一眼,而這一眼殺氣騰騰。
金邵一愣,竟然哈哈大笑。
男人結(jié)實的胸肌隨著他的放聲大笑微微鼓起,新月被他抱在懷里,能感到對方胸腔明顯的震動。
“那些被你們抓了的巡邏蜂,都被你們殺了?”新月眼里沉淀著一灣鋒利的暗色。
“別將我們狼鰭蛙魚族想得那么嗜殺,我們可是愛好和平的種族。”金邵這話說得理直氣壯,“這只是一場交易,我們需要蜂族的武器,而他們有他們的需要!
新月連忙追問,“他們問是誰?”
是靈納摩星人嗎?
“這就不是小甜心該知道的事情了!苯鹕劬芙^回答這個問題。
“把他帶下去,關(guān)在老地方!苯鹕蹖@照f。
這里的他,指的是艾維斯。
“我要跟他一起,你讓人把我也帶下去吧。”新月眼中掠過一道幽光。
金邵眉梢微揚,他深邃的眉眼在底下偶爾有氣泡浮上的海水中,有一種朦朧的英俊感。
金邵沒說話,海勒這些普通的類人魚停頓了片刻后,決定按照金邵之前說的執(zhí)行。
他們拉上艾維斯鐐銬上的牽引鏈,硬是拽著他往另一個方向去。
王的命令沒改,一切照舊。
被金邵抱在懷里的新月,忽然掙扎,動作突然,金邵差點沒抱住她。
不過也僅僅是“差點”,在水中,所有的水生族都會獲得速度的加成。
金邵眼疾手快,一把扣住新月的腰,把人摁回自己懷里。
掌中纖細柔軟的觸感,讓金邵愜意的瞇了瞇眼睛。
“算了,先把他關(guān)在看守所!苯鹕坶_口。
那些拽著艾維斯的類人魚應聲說是。
新月這才消停了。
金邵抱著新月往另一個方向走。
這明顯是一個大廳,從大廳東側(cè)的一個門進去后,是一條堆砌滿珍珠寶石的長廊。
珊瑚簇擁著龍眼般大小的黑珍珠,三角頭的黑色小魚逡巡在珊瑚叢中,看起來像是在玩耍,也好像在打理。
金邵隨手拿過一枚黑珍珠,“喜歡這個嗎?”
據(jù)他所知,蜂族這個空中種族擁有的海洋珍寶數(shù)量稀少。
新月順勢點頭,“喜歡,你要把這個給我嗎?”
“有什么不行的,珍寶就應該配美人!苯鹕勖佳埏L流。
新月立馬伸出雙手,她手上還戴著拳套一樣的鐐銬,手指根本伸不出來,“那你把這個給我解開!
金邵默了一下,竟然將那枚珍珠放進自己的衣兜里,“我先幫寶貝你保管著!
新月:“......”
“其實海底一點都不比天空遜色,這里有美麗的珊瑚叢,顏色各異的珍寶,偶爾還能看見各種大魚!苯鹕鄣晚戳搜鄣教幙吹男略,以為她很喜歡這里,“你以后會更喜歡這里的!
新月忽然說:“你把我的同伴關(guān)在看守所,記得讓人給看守所輸氧!
艾維斯手上戴著鐐銬,他沒辦法使用氧氣貼。
“寶貝,你看起來很在意那只紅眼睛的雄蜂!苯鹕勖碱^皺了一下。
新月:“難道我不應該在意嗎?他是我的同族!
金邵喉間溢出一聲低沉的輕笑,“他是純血,你是混血,我聽說蜂族的純血都看不起混血。而且剛剛我把你帶走,他都沒什么特別表示,你也別惦記他了!
跟其他的類人魚一樣,金邵以為新月是混血。
實在是她的外表太具有欺詐性。
骨骼纖細,體型嬌小,剛剛掙扎時三兩下就被他制住。
不用想,肯定是混血了。
新月沉默。
就在金邵以為新月被自己勸服時,他聽到他懷里的女孩兒說,“不行,畢竟他跟我是同族的。”
金邵嘴角抽了抽,跳過這個話題。
抱著新月,金邵繼續(xù)往前走,而當他快要到拐角時,前方率先游出一道妙曼的身影。
“王~”
這一聲九曲回折,甜得能滴出蜜糖來。
新月眸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