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人中, 新月看見了秦驚蟄了。
快步走過去,新月給了他一個擁抱, “老師, 歡迎你!”
在秦驚蟄為她開小灶后,新月在星網(wǎng)上查過他的信息。
更準確的來說,是他這么多年來的戰(zhàn)績, 她把秦驚蟄領軍的戰(zhàn)役記錄一次不漏地全部看了一遍。
不得不說, 他真的很有將才。
被新月?lián)肀У臅r候,秦驚蟄僵了一下, 飄逸在鼻間的信息素比他之前聞過的濃郁百倍不止。
每一根神經(jīng)都興奮起來, 更讓秦驚蟄震驚的是, 他早些年南征北戰(zhàn)留下的頑固暗傷, 好像有松動的趨勢。
停頓一秒, 秦驚蟄抬起手, 輕輕拍了拍新月的背,“我看了殿下的戰(zhàn)役記錄,你做得相當不錯!
新月退開些, “我總不能辱沒了老師的戰(zhàn)神之名!
又聊了兩句后, 新月被告知宴會一切都準備好了, 只差他們這批人到場。
于是轉(zhuǎn)道前去大廳。
新月下過舉辦宴會的命令, 當她來到大廳時, 看著面前的場景, 眼里劃過一縷詫異。
像足球場一樣大的廳堂里, 竟然筑起了一座有階梯的高臺。
同心圓一個疊一個,底層的直徑最大,每上一層后, 直徑便縮小少許。
等靠近到最核心的位置后, 那中心一點,變成一個前后左右都系著紅繩子的、正方形的擂臺。
站在底層往上看,哪怕廳堂里人非常多,就能看見上層的情形,哪怕不太明顯。
“這場地誰負責布置的?”新月好奇。
“我我我!新月殿下,看我!”一道熟悉的聲音冒了出來,緊接著公乘舟像是一尾靈活的游魚,忽然就冒了出來。
新月不解:“不是宴會嗎?為什么要在上面加擂臺?”
公乘舟聽了,臉上卻露出幾分驚訝,“殿下,這是慣例啊。只要不是特別嚴肅的場合,都會加這項項目!
新月:“......好吧。”
蜂族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慣例?
在眾人的注視下,新月一步一步走上高臺。
她步伐堅定,脊背挺直,像一把能破開所有困難的利劍。
站在除了擂臺的最高層,這個位置視覺極好,新月往下看,能看見人頭涌動。
同樣的,他們也能看見她。
在一眾蜂族熱切的目光下,新月拿起旁邊早備好的麥克風,“今天這一場是洗塵宴、也是慶功宴,首先十分歡迎我的老師秦驚蟄中將,克服了重重困難,千里迢迢而來加入我們這個大組織!
掌聲如雷。
秦驚蟄的軍功與威名,大概鮮少蜂族不知道。
秦驚蟄嘴角勾起小弧度,欣然接受新月那句“克服了重重困難”。
“這是我第一次參與慶功宴,但我相信在往后的未來,會有或大或小的慶功宴等著我,也等著你們!蜂族是時候從沉睡中醒來,以熱血、以勇氣、以忠誠、以力量,讓那些過往隨意踐踏我們的種族悔不當初!
“摧毀狼族基地只是一個開端。我要建不朽之勛,要異族為我讓道,要我族疆土萬里無邊,要戰(zhàn)士們流的每一滴血都有價值,要那些戰(zhàn)死的士兵靈魂得以安息。”
新月目光往下一掃,清楚看到有不少軍官紅了眼。
他們眼中到底是無法言說的激動,還是付出終于得到認可的滿足,新月分不清楚了。
“你們每一位都是蜂族的脊梁,也是蜂族所向披靡的尖刀。過去已成為歷史,光輝的未來正向我們走來,它是屬于我的時代,也是屬于你們的時代!”
被信息素包裹著的消息,清楚地傳到每一位蜂族的大腦中。
有一大批沒有資格前來廳堂的蜂族只能看轉(zhuǎn)播,但這完全不影響他們激動的心情。
像是火上潑了油,胸膛內(nèi)的心臟在咕嚕嚕的往外冒著熱氣,曾經(jīng)灰暗的眼睛被點亮,再也看不見一絲頹廢與絕望。
新月說完,場內(nèi)的氣氛徹底被點燃。
新月見狀,覺得沒她什么事了,于是朝擺放著蛋糕與點心的長桌子走去,在那里拿了一個奶白的小蛋糕。
作為基地的最核心人物,新月站在除了擂臺外的最高層。
她這個位置,是觀戰(zhàn)擂臺的好位置。
有一道瘦削的身影一陣風似地上了擂臺。
居然是肯恩。
肯恩一上去,目光灼灼地看著新月,“我知道我不厲害,但懇請殿下記住我這份勇氣!”
拿著小蛋糕的新月愣住,沒明白這位大兄弟在搞什么。
而肯恩那話說完,旁邊一堆雄蜂開始罵人。
“這是哪里來的滑頭小子?噢,我的拳頭硬了!”
“!我怎么就慢了一步。
“就他那個小身板也敢上去?對自己真是沒點數(shù)!
這時,一道壯得像野牛的身影跟著跳上擂臺,那只黑色眼睛的雄蜂極高極壯,肌肉虬扎,把軍裝撐得鼓鼓的。
跟著上去的是黑蠻。
“殿下,我是黑蠻。”黑蠻同樣目光火熱地看向新月。
新月當然知道他是黑蠻,但不明白為什么他故意重新說一遍。
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黑蠻比普通雄蜂要高也要壯,肯恩則是另一個極端,兩個人站在擂臺上,肯恩像一顆枝干羸弱的小樹。
肯恩額上冒出些冷汗。
黑蠻盯著他,目光已經(jīng)變成了野狼般兇惡,“你現(xiàn)在下去還來得及!
說話間,手臂肌肉鼓起,像小山丘一樣結(jié)實。
“不!我不會下去的!”肯恩卻意外的堅定。
黑蠻也不生氣,因為換了他,他也不會主動下臺。
“那我就只能把你扔下去了!焙谛U認真說。
新月站在呈放小蛋糕的長桌邊,一手托著小蛋糕,另一手拿著一個小叉子,驚訝地看著擂臺上忽然就打了起來的肯恩與黑蠻。
肯恩實力不夠看,要不是他認識新月,都進不來大廳堂。
沒兩分鐘,肯恩就被黑蠻甩下了擂臺。
是真的甩,肯恩落地的時候,新月甚至聽到了砰的一聲。
新月眼皮子跳了跳,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小蛋糕。
“黑蠻,我來挑戰(zhàn)你!”肯恩剛被扔下去,一直黃色眼睛的雄蜂上來了。
他一上去,目光先找新月,“殿下,我是東辰!
新月看了眼,認出好像是第二大隊的某個軍官。
黃眼睛的雄蜂明顯被新月這一眼鼓勵到,他雄赳赳、氣昂昂的向黑蠻發(fā)起挑戰(zhàn)。
但沒幾分鐘——
“呯”的一聲,有什么東西被扔下來了。
而且剛好,這大塊物件就落在新月的腳邊不遠、眼角余光所能掃到的地方。
新月又看著自己的小蛋糕,忽然覺得小蛋糕上的櫻桃不怎么好吃了。
“黑蠻,我來挑戰(zhàn)你!殿下,我是宏漠水,第三大隊的隊長。”
新月敷衍地應了聲。
這次大型物件落下的時間長一點,不過跟上次一樣,還是落在新月的腳邊。
被扔下來的雄蜂羞愧,“殿下,我下次會努力的!
留下一句,便灰溜溜地走了。
“我來我來!誰也別跟我搶。 庇行鄯浠鹚偕先,上去之后眼睛亮晶晶地看新月,“殿下,我是威特!
新月:“......”
又是幾分鐘后——
“呯”,一只雄蜂出現(xiàn)在了新月腳邊,跟前幾次的如出一轍。
新月盯著手里的小蛋糕。
很好,現(xiàn)在不僅櫻桃不甜了,連小蛋糕本身也不香了。
誰特么的要吃東西的時候,身邊來時有“垃圾”扔下來。
“黑蠻,這次我來!”
又有人上去。
新月將小蛋糕一放,左右看看,剛好看見了拿著香檳的艾維斯。
艾維斯跟凱瑟琳站在一起,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雙方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種情況,新月就不過去摻和了,正想移開眼,艾維斯卻忽然看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眼神好,還是本來就是看的新月,艾維斯眼睛一亮,“殿下!”
說完就往那邊走。
旁邊的凱瑟琳不甘落后。
兩人一前一后,最后站在新月左右兩邊。
新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要是有事,那就忙去,不用管我!
“他問我關于王盾的事,我說我跟殿下您坦白了。”凱瑟琳十分坦誠。
只跟殿下您坦白,沒跟其他人說。
所以艾維斯沒能問出來。
新月聽明白了。
艾維斯冷笑,“我只希望某些人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別做那些溝渠老鼠才會做的事情!
凱瑟琳眸子微挑,面容冷艷,“我只需要對殿下負責,不像有些人閑得發(fā)慌,什么都管!
新月聽兩人有吵起來的苗頭,頓時有些頭疼。
這場慶功宴就應該開開心心的,吵什么架呢。
“行了,再吵吵,把你們兩個拎到擂臺上去。”新月沒好氣。
誰知道這話一出,本來劍拔弩張的兩人齊刷刷地看著她,速度異常快,眼睛都是亮亮的。
像什么呢?
噢,像餓了很久的野獸忽然看見了肉。
新月下意識退后了一步。
誰知道這一退,她撞上一具精壯的胸膛。
對方的體溫透過軍裝穿了過來,火力挺旺的。
新月回頭,發(fā)現(xiàn)是沈君臨。
沈君臨將手上的奶果遞給新月,動作自然流暢,“這么開心,在聊些什么?”
迫不及待炫耀的艾維斯忙說,“殿下讓我跟凱瑟琳上去比試!
后面他忍不住加一句,“你看,殿下還是喜歡純血。”
雖然嘛,艾維斯也討厭凱瑟琳,但比起混血的沈君臨,他當然支持純血。
沈君臨嘴角邊的弧度收斂了少許,面容如詩似畫的男人將目光投向新月,“殿下?”
拿著奶果,從頭到尾都跟他們不同一個頻道的新月:“......”
沈君臨眸中暗色褪去,“既然殿下這么說,那你們趕緊去挑戰(zhàn)黑蠻軍官吧!
現(xiàn)在擂臺還是黑蠻霸占著,他們想要用,首先得把黑蠻給打下來。
于是凱瑟琳與艾維斯往擂臺那邊去了。
等兩人走遠后,沈君臨才說,“殿下,蜂族中有一項傳統(tǒng)!
新月對上那雙紫羅蘭色的眸子,那股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每逢宴會,基本上都會設立擂臺,一個為了刺激氣氛,二是為了篩選,工蜂雄蜂們在擂臺上角逐,最后決出一個最強者!鄙蚓R緩緩道來,“而這個最強者,通常會成為陛下又或是殿下們的侍君!
新月:“??!”
她震驚得手里的奶果差點都掉了。
“侍、侍君?”新月瞠目結(jié)舌。
“是的,侍君。在千萬年前,當時的科技遠沒有現(xiàn)在發(fā)達,實力只能通過搏斗分高低。為了優(yōu)選血脈,挑出基因最好的工蜂雄蜂,所以設立了擂臺觀賞賽!鄙蚓R笑了笑,笑容溫潤。
“而這個祖輩的規(guī)矩,跟隨著時間一起,一直傳到現(xiàn)在!
聽了解釋后,新月這才明白為什么大家都搶著上擂臺。
哪怕瘦削如肯恩,明知道上去會挨打,都義無反顧。
敢情是為了......
又想起剛剛自己喊艾維斯跟凱瑟琳上去,新月頭疼地捏了捏鼻梁。
她好像無意中發(fā)出了什么暗示。
但話已經(jīng)說出口了,新月也沒辦法收回。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新月說,“外面好像也有布置,我出去看看,這里交給你了!
說著,腳下一抹油,新月拿著奶果溜了。
沈君臨失笑。
等黑蠻被凱瑟琳從擂臺上扔下來,周圍起哄聲一片。
小山似偉岸的黑眼睛雄蜂沮喪,但沮喪不過兩秒,他卻發(fā)現(xiàn)——
殿下不見了!
找一圈,真沒找到那抹纖細的身影。
黑蠻精神一震。
啊,這么說來,殿下豈不是沒看到他落敗的模樣?
兇神惡煞的雄蜂憨憨地笑了。
新月出了廳堂,在基地里溜了一圈,出來雖說是為了逃離,但離開廳堂后,新月覺得外面也挺好的。
大廳堂內(nèi)的是高等蜂族,軍官級別,實力強勁。
外面蜂族普通士兵居多。
他們是真正的第一線,沖鋒陷陣的就是這批士兵。
那些蹲在光屏面前、認真看轉(zhuǎn)播的普通士兵沒有想過,他們能看見新月本人。
光屏里的漂亮少女走了出來,切切實實的站在了他們的不遠處。
激動,亢奮。
有的雄蜂控制力弱一些,立馬展開了背后的薄翼。
一扇扇薄翼展開,鱗甲相互摩挲,發(fā)出一種奇怪的、像羽翼震動時的聲音。
“殿下!”
“殿下,您、您怎么過來了?”
“殿下,我這里有好吃的,您嘗嘗!”
普通士兵特別高興,曾經(jīng)流過血的傷口也不疼了。
這一晚,南龍山基地一直鬧到深夜兩點多才徹底安靜。
玩歸玩,鬧歸鬧,第二天的軍事工作還是要認真的。
新月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該出兵了。
令:空軍第一大隊即刻啟程,前往臺威山基地。
令:空軍第一、第三大隊即刻啟程,前往鴻山基地。
蟻族離開愛因凡港應該就這幾天的事情。
蟻族一離開,臺威山基地就成了孤島。
因為當初臺威山基地之所以會遠離其他兩座基地,完全是考慮到旁邊有蟻族的基地作為支援。
兩者挨得相當近,彼此之前相互照應。
現(xiàn)在一方撤了,臺威山基地就孤零零一個。
不打它,那打誰?
至于鴻山基地么,鴻山基地是鷹族第三個、也是最弱的一個基地。
臺威山基地受到攻擊后,總基地肯定會出兵援助。
等鷹族的兵力在路上時,他們就撿弱的打。
所有計劃、裝備一切就緒,各軍隊啟程。
新月這次跟隨空軍第一大隊走。
空軍第二、第三大隊則交給秦驚蟄帶隊。
秦驚蟄是總指揮,艾維斯與凱瑟琳被新月派過去當他的副手。
南龍山基地則跟之前一樣,交給滕舍指揮官。
“老師,路上隨時聯(lián)系!毙略滦Φ。
秦驚蟄低眸,男人金色的眸子像映著夕陽光輝的碎金,“好,隨時聯(lián)系!
秦驚蟄抬起手,他盡是疤痕的手握成拳頭,微微向前,“祝我們戰(zhàn)無不勝!”
新月眼里笑意深了深,伸出拳頭跟他碰了碰,“祝我們戰(zhàn)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