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桐的睡意和疲憊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弄沒了。
身體騰空而起時, 那種失重感讓她壓抑不住叫出聲, 只有風(fēng)聲的安靜空間里, 聲音聽起來頗有些慘烈。而腰間纏著的東西就像某種可怕的生物的尾巴——或者是觸手?粗大有力,瞬間便將她卷到了半空中。
然后——在黑暗的世界里, 她好像看到一雙可怕的獸瞳,幽光湛然,森冷無情, 儼然就像某種兇獸之瞳,足以撕碎任何血肉之軀。
沒有任何光線的黑暗世界里, 原桐看到半空中出現(xiàn)的那雙獸瞳,心里隱約明白, 他們可能闖進(jìn)了某只生活在懸崖底的可怕異獸的地盤了。
她僵硬地任由那只不知名的異獸的尾巴束縛著自己的腰, 求生的本能讓她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 直勾勾地看著那雙讓人心生寒意的可怕獸瞳,一時之間, 腦子里竟然一片空白。
很快地,原桐終于發(fā)現(xiàn)那不知名的異獸就這么卷著她離開了。風(fēng)聲呼呼地在耳邊響起, 可見這只不知名的異獸的速度之快,寒風(fēng)刮得她的臉蛋生疼生疼的, 心里充斥著惶恐和害怕。因為疲憊和恐懼,使她的神智已經(jīng)陷入渾鈍, 她不知道這只異獸會將她帶去哪里, 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只能強(qiáng)撐著精神屏息以待。
只是她已經(jīng)兩天一夜沒有休息, 又經(jīng)歷了殺人和逃亡等等事情,精神一直繃得像拉緊的弦一樣,身體已經(jīng)達(dá)到極限,所以很快的,那只異獸奔跑的速度讓她的呼吸變得不順暢,腦袋又開始陣陣發(fā)黑,終于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黑暗的懸崖縫底,萊安·費南虛弱地扶著冰冷的巖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在原桐被帶走時,他很快便擺脫了對方帶給他的恐怖,竭盡全力地追上去。只是他的速度根本追不上,甚至對方的氣息可怕之極,讓他心生恐懼之余,又產(chǎn)生一種臣服本能,極度地影響他的判斷力。
當(dāng)這種臣服本能產(chǎn)生時,萊安一時間有些恍惚,甚至懷疑帶走原桐的是一只未被記錄在冊的未知高級異獸,還是一個強(qiáng)大的智慧種族。他希望那是一個強(qiáng)大的獸人智慧種族,否則等待原桐的結(jié)果只有死亡一途。
沒有智慧的異獸,就算是高級異獸,也只是一只野獸罷了,其他的生物對它而言,估計都是食物,捉走食物,自然是為了吃了。
萊安緩了口氣,再次站起來時,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氣息已經(jīng)非常變得非常淡了,甚至在前方幾個岔路口,他已經(jīng)無法順著氣息追蹤。這種情況,證明對方的速度非?欤斓骄嚯x此地已經(jīng)很遠(yuǎn),導(dǎo)致了氣息已經(jīng)消散,根本無法追蹤。
想到這里,萊安有些頹然,他這么努力地救她,難道依然無法避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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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密碼牌,血紅色的眼睛,殺人,逃亡,黑暗懸崖……
心中一陣陣驚悸,原桐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睛,重重地喘著氣,瞳孔渙散,顯然意識還未清醒。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神智慢慢地恢復(fù),清晰地聽到了一陣沉悶平緩的聲音,周圍很安靜,唯有這種聲音在耳邊縈繞,又仿佛隔著什么東西,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
這是什么聲音?
她有些迷茫地想著,身體虛弱而疲軟,好像運動過度留下的后遺癥,懶洋洋的,還想繼續(xù)再睡,只是……下意識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才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黑暗,心臟又是一悸,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瞎了,不過很快便想起了先前的遭遇,他們跌進(jìn)了一處被異植覆蓋的懸崖縫中,然后遇到了一只……
想到這里,原桐的身體瞬間僵硬冷卻。
她好像知道這有節(jié)奏的沉悶聲音是什么,只能僵硬地維持著剛清醒時的姿勢,仿佛這樣就能欺騙自己一樣。半晌,她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尖,指腹下的觸感,好像是一種微溫的堅硬鱗片,隨著呼吸輕輕地起伏著。
她……她好像將那只異獸的身體當(dāng)床,躺在上面睡覺了qaq
原桐維持著挺尸的狀態(tài),身體都挺得發(fā)麻了,也不敢動彈一下,就怕會引起那只不知品種的異獸的注意力,然后將她直接撕了。
直到確認(rèn)那只異獸沒有什么動作,她又眨了下眼睛,依然是一片黑暗,無法看清楚周圍的環(huán)境。遲鈍地瞪著眼睛看了會兒黑暗的虛空,原桐終于想起了自己還有精神力,精神力掃描時的狀態(tài)是黑白色,一種很奇怪的顯示方式,并不會因為光線原因而無法掃描周遭的環(huán)境。
只能說,先前她的身體已經(jīng)處于崩潰狀態(tài),理智快地蕩然無存了,加上突然出現(xiàn)的可怕異獸,讓她的思維遲鈍,儼然忘記精神力這件事情了。
悄悄地將精神觸須探出來,原桐也不敢仔細(xì)掃描,就怕引起了那只異獸的注意。雖然只是匆匆的掃了一眼,但是原桐依然看到那只異獸的輪廓——它的身軀非常龐大,甚至可以盤起來……盤起來?。。!
蛇蛇蛇。。。。∩咝蔚漠惈F?不不不,看起來好像又不像蛇,至少它的腦袋不像蛇的扁平,眼睛之上的額頭,好像還有兩對犄角啊啊啊啊……
有可怕的異獸。。!媽媽!克羅!阿多尼斯!救命啊啊啊啊。。!
內(nèi)心慘叫連連,嘴巴卻抿得死緊,不敢發(fā)出一丁點聲音。匆促間,她根本不敢仔細(xì)掃描這只古怪的異獸,就怕高級異獸會發(fā)現(xiàn)她的精神力。原桐已經(jīng)在烏拉爾星那群人身上做過測試了,實力強(qiáng)大的獸人,確實會對她的精神力有感,所以她一向不敢用精神力掃描人體,對于強(qiáng)大的異獸也是一樣,就怕將它驚住發(fā)狂。
僵硬著挺尸片刻,感覺到這只異獸好像沒有任何動作,而且看它的姿勢,好像是睡著了……
確認(rèn)這只異獸睡著后,原桐忍住心中的驚懼和害怕,終于不再挺尸,而是摸索著坐起來,用一種非常小心謹(jǐn)慎的動作,她用精神力掃描著逃跑的路線,除了這只異獸所在的地方,她將周圍的環(huán)境掃描得一清二楚。
這里好像是一個洞形的空間,難道是這只異獸的巢穴?前面三百米處有一條通往外面的通道,也是唯一的通道。周圍的溫度依然寒冷,顯然她還沒有離開懸崖底,更加確定了這只不知道什么品種的異獸是生活在此地的高級異獸。
原桐輕輕地舔了下干躁的嘴唇,喉嚨很渴,肚子也餓得厲害,但卻不敢在這種時候拿出營養(yǎng)劑填飽肚子。
她在心里推演了幾遍成功逃跑的路線,終于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準(zhǔn)備跳下地時,突然聽到啪的一聲,精神力看到一條尾巴在地面上輕輕地拍了下,甚至發(fā)出了啪的一聲破空聲響,可見那條尾巴的力度,如果抽在她身上,一定會死得不能再死。
突然有點兒慶幸先前那條尾巴只是纏住她的腰將她拖回來罷了,沒有抽死她,身體好像除了運動過后的疲軟及力竭,并沒有任何不適。
原桐用一種十分緩慢而輕盈的動作,一邊觀注著那只異獸的動靜,努力地不驚醒它,一邊滑下它的身體,每當(dāng)手指碰觸到那冰冷的鱗片時,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也不知道是這地底的寒冷讓它的鱗片變得如此冰冷,還是它本身就是一種冷血動物。
直到終于雙腿著地,原桐控制住呼吸,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再次小心地往洞口挪去。
值得慶幸的是,這期間,那只異獸都沒有醒來。
眼看著已經(jīng)挪動了一百米時,突然一道尖銳的童音響起:“你要去哪里?”
原桐:“……”
見她僵硬地站在那兒沒有吭聲,童音又問了一次,“主人,你要去哪里?”
“阿多尼斯,別出聲……”
原桐吞著口水,聲音虛弱,心里簡直要哭了,滿臉大汗。還未來得及讓阿多尼斯小聲點,突然一道破空聲響起,腰間又多了樣?xùn)|西,身體再次騰空而起,她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聲音,然后又摔回到了那只異獸的身上。
那只異獸醒了!
“阿多尼斯!”原桐驚叫著,“你做什么……”她的聲音很快便消失了,因為臉蛋被什么濕嗒嗒又滑溜溜的東西舔了一下又一下。
原桐目光發(fā)直,那是異獸的舌頭吧?高級異獸吃東西之前要嘗味道嗎……
不對!原桐很快便將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摒棄了,猛地醒悟過來,阿多尼斯是智能機(jī)器人,它的系統(tǒng)里沒有拖后腿這種功能,所以它剛才出聲并不是無知地驚醒那只高級異獸——不對,或者說,這根本不是異獸。
原桐在逃亡途中弄得疲憊不堪的思維終于上線,能理智地思考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且發(fā)現(xiàn)纏在腰上的那根尾巴好像挺熟悉的,不熟悉的是它變得更粗長了,而且非常冰冷,所以她才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克羅?”她小小聲地喚了一聲。
那濕熱的舌頭又舔了舔她的臉,然后空氣中響起了一種含糊不清的聲音,類似于獸語什么的——反正純?nèi)祟惵牪欢恼Z言,只有獸人之間才能懂。
原桐木然地坐在那兒好一會兒,才用一種顫巍巍的聲音道:“阿多尼斯,這是……克羅?”
“不然你以為是什么?”小機(jī)器娃娃嫩嫩的童音響起。
她以為是一只強(qiáng)大而可怕的異獸——或者對于純?nèi)祟悂碚f,獸人什么的,也是一種可怕的異獸?
原桐想要尖叫,想要發(fā)泄,想要像人猿泰山一樣在地上捶著胸口蹦跳……可事實上,她什么都沒有干,而是虛軟地靠著身邊冰冷的鱗片,窩在那里,腦袋里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
半晌,她被抽空的腦袋再次填上了東西,終于鼓起勇氣摸了摸自己的未婚夫的鱗片——不對,他現(xiàn)在是圖澤斯卡。聽說圖澤斯卡在滿周歲后,只有成年時,才能恢復(fù)種族原型,才可以被稱之為圖澤斯卡,而在那之前,都無法稱之為圖澤斯卡。
“克羅……你幾時成年的?”她幽幽地問,縱使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她的視線依然有些飄忽。
纏在她腰間的尾巴緊了緊,沒有回答。
“難道有什么問題?”原桐心中一驚,霎時間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有了,甚至原本被嚇得嘣嘣亂跳的心臟也歸位,只剩下了滿滿的擔(dān)心和害怕。
當(dāng)然擔(dān)心了,如果沒有問題,她現(xiàn)在就不是和一只圖澤斯卡在一起,而是和她俊美又貼心又愛黏人的萌萌噠未婚夫在一起,對方會和她說話,會溫柔地安慰她在比賽時受到的傷害和委屈,會用他們特有的邏輯撫平她殺人后的驚悸害怕……
得了,這些現(xiàn)在都沒有了,只有一只語言不通的圖澤斯卡給她,甚至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跑到這里來,又怎么出現(xiàn)在這個黑暗的懸崖底。
原桐擔(dān)心得不行,雖然以前她能感覺到克羅斯特迫切地想要成年的心態(tài),周圍的人也對他成年的事情頗為關(guān)心期盼,但是因為不知道他的種族類型,所以也不知道他幾時能成年,成年時又要經(jīng)歷什么。
現(xiàn)在,他能變回種族原型了,證明他應(yīng)該是成年,可是成年后不是可以自由地在原形和人形中自由變化么?為什么從他將她帶走后,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子。
那只圖澤斯卡發(fā)出了幾道低沉的聲音,原桐有聽沒懂——純?nèi)祟惒欢F語。
沒辦法,原桐只能詢問阿多尼斯,畢竟先前她被帶走時,處于昏迷狀態(tài),阿多尼斯可沒有!鞍⒍嗄崴,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卑⒍嗄崴够卮鸬煤芨纱嗬。
原桐:“……”
“克羅幾時能變回人形?”不變回人形不好交流啊。
“不知道!毙C(jī)器娃娃依然很淡定地回答道。
原桐還想再問,突然纏在腰間的尾巴緊了緊,將她的身體往上一提,和那只圖澤斯卡的獸瞳正面相對。
雖然知道這是克羅斯特,但是在黑暗的空間中,對上那雙發(fā)出瑩瑩幽光的瞳孔,她一點也不熟悉對方的模樣,依然讓她有些僵硬,甚至不敢用精神力掃描他的真實模樣。這是屬于生物的本能反應(yīng),就算是人類,本質(zhì)上其實也是靈長類的動物罷了,自然也會有本能反應(yīng),本能讓他們面對比自己更強(qiáng)大的存在時,會感覺到害怕。
過了會兒,她才伸手過去,摸到了圖澤斯卡的額頭的鱗片,細(xì)密而堅硬,往上移去,柔軟的毛發(fā)間,還有堅硬的犄角,就和先前匆匆忙忙地掃描時的樣子差不多,有點兒像山羊角,就不知道是什么顏色,不過應(yīng)該是接近金紅色的吧,就像那一晚,他臉上浮現(xiàn)的鱗片色澤一樣……
原桐的身體湊過去,伸手抱住那巨大而猙獰的獸首,小聲地喚著“克羅”,聲音又軟又乖。
圖澤斯卡很溫柔地任她在自己臉上蹭上蹭去,時不時地舔舔她的臉蛋。
過了會兒后,原桐已經(jīng)窩在那只圖澤斯卡的肚皮上蹭來蹭去了,仿佛先前還嚇得逃跑的人不是她一樣。她一邊蹭著,一邊探索著圖澤斯卡的秘密,雖然沒有用精神力掃描,但是先前的驚鴻一瞥,以及手中的觸感,已經(jīng)讓她明白了圖澤斯卡是一種什么智慧種族。
雖然不是很像記憶中的樣子,但是看起來很讓她激動的智慧種族。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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