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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兩只手握了半分鐘還不肯放開的時候,姜妙忍無可忍地伸出手按在兩個男人的手腕上, 強行把他們分開了。

  姜妙雖然也是高重力行星人, 但若把她和這兩個男人一同放到高重力行星上,她就是個普通力氣的女人, 而賀炎和嚴赫是體質(zhì)超優(yōu)并受過軍事訓練的強壯男人。姜妙那點力氣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們倆誰就會跟姜妙作對呢?自然是姜妙輕輕一分就開了。

  兩個人都不動聲色地用左手掩住了右手, 悄悄揉了揉。

  嚴赫先開口:“賀中校這是來跟姜妙和睿睿團聚了嗎?以后常駐這里了嗎?”

  賀炎明顯地沉默了一下,看了眼姜睿, 說:“不,只有今天一天!

  “哦!眹篮照f, “那就參加不了睿睿的生日派對了!

  姜妙想捏眉心,看不出來嚴赫這么會捅刀。

  才這么想,就聽見姜睿大方地說:“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啦。爸爸住得太遠了, 不過嚴叔叔你可一定得來呀!”

  “哎呀!”田中在二樓捂住臉。

  睿睿呀,你還不如不說話呢!

  賀炎心臟又生疼。

  好像從剛才見面開始, 睿睿就一直在說“沒關(guān)系”……

  偏偏他在這件事上完全無力, 兩國雖然簽署了和平建交的協(xié)議,但這是兩個國家,不是兩個小朋友說和好就能和好, 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試探。

  歷史上,被盟友出賣、背叛甚至捅刀的例子可太多了。

  “應該,”賀炎用了很大力氣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 “一兩年之內(nèi)能實現(xiàn)外交人員的自由往來, 我會申請這邊的駐外武官!

  嚴赫清楚地看見了姜妙眸中的波動, 他強忍著沒“哼”出來。

  倒是姜!斑住绷艘宦,好奇地問:“爸爸你是外國人?”

  賀炎一窒。

  姜睿連他是納什人都不知道嗎?姜妙從來沒有跟他講過自己嗎?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姜妙。

  姜妙別開了視線。

  自回到吉塔后,她會偶爾地給姜睿看看賀炎的視頻,也給他的床頭放了一個全息投影相座。但她從來沒有主動跟姜睿講過賀炎的身份背景。

  她想著等姜睿慢慢長大到會主動提問的時候再告訴他,偏吉塔的社會環(huán)境讓姜睿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家庭有什么問題,同學們都是只跟一個家長生活的呀?吹侥切⿱雰簳r期的視頻,他也只有“喔,我的爸爸長這個樣子啊”的感受,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尤其是從前的視頻里,賀炎穿的是吉塔衛(wèi)戍軍的軍服,雖然顏色略有差異,但制式和嚴赫的軍服是完全一樣的。這就強烈地誤導了姜睿。

  他倒是曾經(jīng)和嚴赫說過:“嚴叔叔,我家的爸爸和你一樣是軍人呢。”

  嚴赫聽了就知道姜妙還沒跟姜睿講過她跟賀炎的事,他便只是冷笑。

  他當然不待見賀炎,但既然姜妙自己還沒跟姜睿說,他也絕不會越俎代庖。即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姜妙算是有了朋友的身份和關(guān)系也不行,吉塔人的個人界限感普遍還是很強的。他跟姜妙畢竟沒有田中跟姜妙親,連田中都沒有說過什么,就更輪不到他了。

  這一點文化的差異造成的卻是賀炎胸口悶悶的喘不上氣來般的難受。

  “爸爸不是吉塔人,他來自納什共和國!苯蠲5念^,“待會跟你說。”

  姜!芭丁绷艘宦,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媽媽給嚴叔叔和爸爸介紹時會說“這是來自納什的賀炎”呢,原來如此。

  “原來爸爸是從這么遠的地方來看我的?”姜睿眼睛閃亮,笑容燦爛,“真辛苦!謝謝你!”

  該死,這混蛋憑什么擁有這么可愛的孩子!

  嚴赫這下終于沒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

  說起扎賀炎心,他有一百種捅刀的方法,但……看在姜睿的份上,算了。

  哼!

  “那個,嚴赫,今天……”姜妙兩手合十抵著下頜,眼含請求地看著嚴赫。

  特洛伊混蛋身份受限,只有今天一天能跟睿睿團聚。睿?雌饋硪膊幌癫幌矚g他的樣子。

  嚴赫雖然還沒做過爸爸,但他這兩年跟姜睿也處出了感情,算是提前體驗過了親子關(guān)系。雖然心里十分想痛揍那個把他的精子從銀行取出來卻棄之不用的家伙一頓,但還是大度地頷首:“正好我明天有約會,今天先回去了!

  姜妙大大地松了口氣。

  兩個男人冷凍光束似的目光又彼此刮了幾刀,再次向?qū)Ψ缴斐鍪帧?br />
  姜妙直接按住那兩只手沒讓他們再“握手”:“行了,剛不是才握過嘛!

  嚴赫刮了賀炎一眼,拍拍姜睿:“先走咯!

  姜睿:“我生日一樣要來啊!

  嚴赫:“好啊,我會提前安排好排班的!

  兩個人語氣非常隨意,顯然是親密又熟稔的。

  嚴赫對賀炎抬抬下巴,賀炎回以頷首。

  嚴赫離開,姜妙吐出口氣,對小泥猴似的姜睿說:“快去洗澡換衣服!

  姜!班蕖绷艘宦,捉住賀炎的手晃了晃:“爸爸你等我,我很快的!”

  賀炎心都要化了,摸著他的頭說:“好好洗,別著急,別滑到了,爸爸還有……好幾個小時呢。”

  “那太好了!等我!”姜睿放下心,蹬蹬蹬地跑回樓上去了。

  賀炎貪戀地目送他上樓。

  姜妙轉(zhuǎn)身走回茶幾處,端起杯子:“給你換杯熱的。”

  她端著杯子走到料理臺,才放下杯子,就被賀炎鎖進懷中。

  “你和他在一起了嗎?”賀炎從后背抱住姜妙,把臉埋進她的頭發(fā)中,聲音輕顫。

  姜妙在納什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的,為了擺脫國安局的監(jiān)控,曾和嚴赫虛與委蛇。賀炎還以為,她和嚴赫之間的接觸到那里就結(jié)束了。他萬萬想不到今天竟然會看到嚴赫那張臉。

  那是姜妙喜歡的臉。或者說,是姜妙更喜歡的臉。

  最開始,她喜歡的就是“嚴赫”。

  姜妙垂下眼眸:“田中看著呢!

  “別管他!辟R炎不在乎。

  但姜妙不能不在乎,她嘆口氣,點開手腕的智腦操作了幾下。

  二樓的監(jiān)控屏幕齊刷刷地關(guān)閉了。

  田中“嗷”地叫了一聲,倒在床上打滾:“討厭!討厭!討厭!”

  干什么掐斷人家的精彩直播!

  賀炎力氣那么大,他摟得太緊,姜妙覺得呼吸困難。她輕拍賀炎的手臂,賀炎卻不肯放開。

  “剛才說了,是朋友和合伙人!苯顭o奈地說,“我這邊的空間鈕項目,他入伙了!

  這意味著,以后那個家伙和姜妙還會繼續(xù)有往來。

  “他怎么會跟你有接觸?”賀炎忍不住問。

  姜妙惱火:“那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不,我是說……”

  “哼!苯蠲靼踪R炎想說什么,他無非就是以為,特洛伊事件之后,嚴赫和她就該各奔東西,老死不相往來了。

  她說:“真不巧,我和田中把實驗室的地址選在這里,他正好調(diào)到這邊的運輸部隊來了。”

  從前線調(diào)到運輸部隊,賀炎一聽就知道嚴赫在特洛伊事件之后仕途不順利。他沉聲問:“他主動來接觸你們的嗎?會不會是因為我所以想報復你們?”

  “你想多了!苯顩]好氣地掰他的手臂,“他只是想和我生孩子。”

  “……”賀炎猛地勒緊姜妙,“不行!”

  “放開!”姜妙掰不動他鋼鐵一樣堅硬的手臂,拍他。

  “不行!不行!妙妙!”賀炎把臉埋在姜妙頸窩,喃喃地說,“求你……”

  “賀炎!”姜妙氣惱地說,“你沒有權(quán)利限制我!”

  賀炎也說了,重新認識。意味著從前都抹消,他們曾經(jīng)對彼此的許諾都不再作數(shù)。

  那些許諾啊……

  【姜妙,我現(xiàn)在對你,只想獨占,完全排他。我以約束自身為前提向你提出這樣的要求,你愿意答應我嗎?】

  姜妙閉上了眼睛,狠狠地在賀炎胳膊上咬了一口!

  “我知道,我知道!”賀炎呢喃地說,“你想要和別人生孩子,都可以。但是他不行!嚴赫不行!”

  生孩子只是一件合作的工作,姜妙想再要孩子,哪怕不是和他生,賀炎也不在意。關(guān)鍵是,合作生孩子的人。

  賀炎是知道姜妙以前多喜歡嚴赫的臉的。

  雖然姜妙從來沒承認過,賀炎也知道,嚴赫是姜妙的理想型。

  賀炎是決不相信嚴赫在姜妙身邊打轉(zhuǎn)僅僅是為了一顆卵子;蛘吣呐滤F(xiàn)在的目的也僅僅就是一顆卵子,也根本無法保證他在和姜妙同居育兒的三年里能不把姜妙的心拐走。

  那種宛如她和他曾經(jīng)的情景再現(xiàn)的情況下,姜妙分得清誰是誰嗎?

  她和他之間的感情,如果在這種錯亂中都被投射到嚴赫身上怎么辦?那樣的話,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姜妙一聽,就知道賀炎是怕如果她和嚴赫生孩子,會如當初他們倆那樣發(fā)展出男女關(guān)系。

  “我現(xiàn)在單身只不過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彼舶畎畹卣f,“賀炎,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我沒有義務給你守身!

  “我知道!辟R炎從她頸窩中抬起頭,親吻她的秀發(fā),“我不要求你,我……只要求我自己!”

  姜妙僵。骸澳恪

  “你可以不等我,但我會等你!辟R炎語氣堅定地說,“我們之間隔得太遠,想要真的團聚還需要時間!

  “在必須等待的時間里,我會約束好我自己!

  “姜妙,我一直都在遵守當初給你的許諾!

  從花花公子變成苦行僧,不要說兄長裘德,就連那幾個比他還大幾歲的侄子們都紛紛跑來勸他。

  但賀炎頑固地堅持。

  因為他懂姜妙,他最懂姜妙。

  她對有些事情,執(zhí)著得如幾千年前的古地球人。

  賀炎絕不會踩姜妙這條底線,也根本無需去踩——曾經(jīng)他行走于女人間,隨心所欲。但現(xiàn)在,他對別人毫無感覺。

  他想要擁在懷里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在遙遠的光年之外。

  每個獨自入睡的夜里,他都告訴自己:快了,快了,他就快要見到她了。

  等再見到她,一定要把她擁在懷里,再不放開!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賀炎緊緊地抱著姜妙,不肯放開。

  姜妙掐著他的手臂,知道自己兵敗如山倒。

  ……

  姜睿以嚴赫訓練出來的速度飛快地洗了個戰(zhàn)斗澡,換了干凈的衣服跑下樓,卻發(fā)現(xiàn)一樓沒人。

  咦,不是說了還有好幾個小時嗎?哪去了?

  “姜博士和客人在三樓主臥室!盿i回答了他的提問。

  哦!是去三樓了。

  姜睿轉(zhuǎn)身蹬蹬蹬又往樓上跑。

  “睿睿!睿睿!你干嘛去!”田中在二樓突然冒出來。

  “我去找爸爸媽媽!”姜睿往三樓沖。

  “回來!回來!”田中試圖攔住他。

  但是姜睿在家里沒有戴重力限制器,田中抓住他肩膀,他沖的急,把田中給拖上了樓梯。

  田中像條咸魚一樣噸噸噸噸地生生地遭受了一通樓梯的鞭撻,才趴在樓梯上拖住了姜睿:“爸爸媽媽有事要談,待會他們自己會下樓!”

  “哎,可是……”很想跟這個爸爸說說話呢。

  “我剛剛下載了一個新的提拉米蘇配方呢?要不要輸入料理機試一下?”

  “咦,可是……”

  “反正他們兩個是大人也不會丟!

  “的確是呢!田中叔叔你說的對!”

  “走吧,我們?nèi)ピ囋囆碌牡案馀浞!?br />
  “嗯呢!”

  田中敏和,博士,熟男,好朋友!眼含深意地向主臥室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

  ——不用謝。

  主臥室里,空氣朝氵顯。

  魂牽夢縈的人在?下,賀炎用最姓感的聲音訴說著對她的思念,一次次地俯沖、深潛。

  “快了!彼f,“就快了!

  真正的團聚就快要到來。

  此時此刻,十指交握,雙影重疊,先解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