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赫最終還是入伙了。
簽了保密協(xié)議之后，他終于知道了姜妙和田中在鼓搗的到底是什么項目了。
特洛伊據(jù)說就是用疑似空間技術(shù)的設(shè)備竊取了吉塔的曲速引擎的, 而姜妙去了一趟納什, 回來就……
嚴赫當然不會天真地覺得這技術(shù)，或者說跟這技術(shù)相關(guān)的信息或者資料會是納什那個混蛋好心送給姜妙的。
哪怕再是真愛也不可能。
那就只能是……
很好, 這很姜妙！
這么猜想著, 嚴赫就覺得心情的愉悅指數(shù)像搭上了曲速飛船一樣極速上升。
轉(zhuǎn)完賬，他心情大好地說：“第一期資金到位了, 其余的我要處理一下理財和房產(chǎn)�！�
姜妙心情復(fù)雜，勸說：“不必投入這么多, 有這一筆錢我們可以撐一陣子了。不如再斟酌一下吧�！�
嚴赫也是大手筆，跟田中一樣傾家蕩產(chǎn)地投入進來。姜妙不是對自己沒信心，她只是實在不能理解嚴赫怎么會對她這么有信心。
自己不能合理解釋的事就總讓人感到不安。
看張雅和科索, 哪怕對她很有信心, 也沒有把全部身家投進來啊，他們都是正常滴投入一筆哪怕賠光了也不傷筋動骨的閑置資金。這才是理性投資嘛。
看著就讓人心里踏實。
嚴赫了然地笑笑。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子。”他說, “別擔心, 以我的年齡，這些都還可以再掙出來。但是讓錯過好的投資機會，不行�！�
好吧, 有些人在投資方面的確就是激進派。姜妙覺得也可以理解了。
為了慶祝合作他們還開了酒。
嚴赫問：“看新聞了嗎？”
每天新聞上萬條，嚴赫問的“新聞”當然有特指。
姜妙看天花板：“看了�！眱蛇吅炗喠撕推焦蔡幍碾p邊協(xié)議。
“一周前簽的�！眹篮照f，“前天才放出新聞。”
姜妙“哦”了一聲。
田中比當事人本人還更關(guān)心這個事, 忙問：“有沒有什么內(nèi)部消息？什么時候能完全開放口岸？互通往來？”
嚴赫說：“哪有這么快。新聞里不是說二十年之內(nèi), 實現(xiàn)雙方全面放開嗎？”
就是嘛, 哪有這么快。當時賀炎覺得這完美極了，仿佛姜妙下個月就能自由地回吉塔看望張雅似的。
現(xiàn)實是光談判都談了一年八個月。實現(xiàn)全面開放預(yù)計要二十年。
“先過來的肯定是政府的考察團，然后才逐步放開民間考察團，一步步來，應(yīng)該是這樣吧？”嚴赫說。
“哎呀，那個人不算民間，肯定會跟著政府的考察團過來吧。要是我的話……”田中唯恐天下不亂地，以拳擊掌，眉開眼笑地說，“得設(shè)立使館吧，我肯定申請在這邊常駐��！”
“……”
嚴赫和姜妙同時在心里給田中豎了個中指。
警報在這時候拉響。不過這警報聲一點都不刺耳，“嘟嘟嘟”地甚至有幾分可愛。
“甜點警報！食品柜已被攻破！甜點警報！食品柜已被攻破！”
姜妙扶額，田中哈哈大笑，嚴赫也忍俊不禁。
姜妙揉揉額角：“我小時候被規(guī)定只能在周三用額外的甜點，那就只能在周三用，他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樣乖乖聽媽媽話呢？”
嚴赫笑著說：“乖乖聽話就不是男孩子了，男孩都這樣。”
姜妙其實覺得就是嚴赫把姜睿教壞了。明明以前姜睿是個軟萌可愛的寶寶啊，自從跟嚴赫親近之后，就野得收不住。
但嚴赫笑著替姜睿開脫的樣子實在很像一個寵愛孩子的父親。
姜妙多看了他一眼，才跟田中說：“明天升級一下食品柜的安防�！�
“沒問題�！碧镏写騻�響指，說，“也是該給他增加點難度了。”
嚴赫在這個時候忽然說：“也不知道他吃完之后有沒有認真刷牙？”
他是盯著田中說的，田中這樣的人精還能不明白嗎，他按住聞言欲動的姜妙，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跟老嚴接著聊正事，我去看他�！�
姜妙也不是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打的眼色，田中離開房間后，她捏著杯子等嚴赫開口。
嚴赫果然開口，說：“睿睿馬上要進入小學(xué)嗎？”
姜睿就如田中所說的那樣，只用一年就修完了幼兒園的學(xué)習內(nèi)容。政府的人已經(jīng)去幼兒園給他做過評估了，打了讓人羨慕的高分，并要求監(jiān)護人姜妙讓姜睿跳級進入小學(xué)學(xué)習。
“是。評估出來的結(jié)果，預(yù)測他能在十三歲時完成全部中學(xué)的課業(yè)�！苯钫f，“但其實用不到十三歲�！�
“哦？”
“因為評估的內(nèi)容并不包含撫養(yǎng)人啊。”姜妙聳聳肩，“有我和田中呢。嗯……十歲吧�！�
嚴赫笑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畢竟是姜妙曾經(jīng)的理想型。
嚴赫也是對男女之間極其敏銳的男人，女人眼神里的一絲晃動，他也能察覺得出來。剛才姜妙就多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了，那時他們在說姜睿。
嚴赫是有機會就一定會抓住的男人。
“十歲很快啊�！八f，”其實也就是一轉(zhuǎn)眼。現(xiàn)在他都快四歲了�！�
也是，時間過得的確很快。
姜妙莫名悵然，嚴赫說：“然后呢？”
他眼中閃動著熱切的期待：“姜，再生一個吧！”
這一次不同往昔，姜妙沒有立刻說“暫時沒有再生的打算”。她捏著杯子，若有所思地打量嚴赫。
嚴赫屏住呼吸，挺直了脊背。
人的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嚴赫這一年多，如大姨媽一般每個月都要來幾天，他都已經(jīng)在這里混到一個房間了！姜妙也是人，不可能毫無感覺。
“如果再生孩子的話，我還是要做撫養(yǎng)人的。”姜妙嚴肅地說。
“我可以接受。”嚴赫說，“我還可以做生產(chǎn)者。”
姜妙抿唇垂眸許久，抬眸：“你讓我再考慮一下�！�
“好的。”嚴赫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當然。又不急。”
嚴赫的思維模式帶著吉塔人的固有思維。
吉塔的育兒模式下的確很少有撫養(yǎng)人在一個孩子還未成年時，便生育第二個孩子。偶爾有個例，大多是因為那人天生就喜歡孩子。
這種情況政府社工都還要格外評估一下，該人是否有能力同時撫養(yǎng)一個以上的孩子。要萬一評估覺得不好，還會減分呢。
所以對嚴赫來說，姜妙如果同意這件事，也還得至少五六年。因為照著姜妙的計劃，姜睿顯然是準備在十歲左右就進入大學(xué)，他一旦進入大學(xué)，就脫離了姜妙了。
那個時候姜妙就可以再生孩子了。
而姜妙想的卻是……要不要給姜睿添一個弟弟或妹妹。
不是那種一輩子可能沒見過一面的異母/異父的兄弟姐妹。是真正意義上，相差年歲不算太大，還能玩到一起去，能互相陪伴，可以養(yǎng)出感情的兄弟姐妹。
這個想法，大約就是剛才嚴赫笑著替破除重重難關(guān)，成功偷取了甜點的姜睿開脫時，突然在姜妙腦海里閃現(xiàn)出來的火花。
那一瞬的感覺就是覺得……也不錯啊。生出來的肯定會是聰明漂亮又強壯的寶寶，而且這個男人當爸爸也當?shù)煤懿毁嚹�！姜睿就超喜歡他。
這天晚上姜妙有點睡不著。
她坐在窗臺上自斟自飲又喝了幾杯小酒。
其實真想要生孩子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答應(yīng)嚴赫的。但她卻跟嚴赫說的是“再考慮”。
姜妙望著窗外夜空里垂懸著的巨大粉紫色星球——這不是月亮，只是臨近的一顆氣態(tài)星球，是百合星北半球不論白天夜晚都能看到的美景。
又一杯酒下肚。
姜妙嘆息一聲。
不管白天愿意不愿意承認，到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得面對自己。
到底在猶豫什么，到底在等什么，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那就……再等等吧。
和平協(xié)議簽訂四個月后，第一批五百人的吉塔政府考察團奔赴了納什。這和平協(xié)議的簽訂是納什方面一手推動的，當然得先由他們打開國門表達誠意。
又半年后，吉塔政府考察團歸國，同時一同前來的還有五百人的納什政府考察團。
雖然人數(shù)眾多，但是長得好看的人到哪里被區(qū)別對待的。所以繁雜的鏡頭里，那個長得格外好看的軍裝男人硬是比別人多露臉了好幾秒。
當然也被盯著新聞視頻看的田中發(fā)現(xiàn)了。
他斜著眼睛看姜妙，嘴里發(fā)出一聲長長的“wow~”的音，尾音還卷著打了個轉(zhuǎn)。
姜妙關(guān)上了光屏：“干活！”
“只差穩(wěn)定性了�！彼f，“只要穩(wěn)定住……”
“這輩子就不愁了。”田中接口說。
最后的實驗在一個月后成功了。
繁瑣的注冊專利的手續(xù)又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然后是發(fā)表論文、開記者招待會……隨之而來的是數(shù)不清的電話，但姜妙和田中都沒有急著答復(fù)，他們很有耐心地在等。
他們只等了三天，軍方的人就來了。姜妙、田中帶著姜睿，坐上了軍方船，回到了暌違兩年多的首都星圈，直接去了中央衛(wèi)戍軍基地。
這個地方，姜妙可是三進三出了。
跟軍方的談判比預(yù)期的順利得多了。
姜妙和田中預(yù)先準備好的很多談判技巧都沒用上，軍方作為大買家，出手的大方程度超乎他們想象。
看到合同上專利授權(quán)費那一欄的天文數(shù)字時，他們兩個都表現(xiàn)得榮辱不驚，云淡風輕——這是在家練習過好多遍的。
一回到給他們安排的休息室，田中就軟在姜妙身上了。
“快，扶住我！”田中大口喘氣，“我們的后半輩子……”
“可以躺贏了！”姜妙也大口喘氣。
再有兩個月就滿五歲的姜睿小朋友，看著這兩個人搖搖頭，打開他帶來的臺式智腦，專心地修改他的課題報告。
“媽媽，我們什么時候回去？”這種場合對小朋友來說太無聊，他惦記著別的，“嚴叔叔過再有八天該回來了�！�
姜妙和田中回到百合星也是搭軍方的船，有曲速引擎，民航走一個多月的路程幾天就到了，這甚至還不是開了全速。
他們回到百合星兩天后，嚴赫才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
三個大人把姜睿哄睡之后，開了慶祝派對。
嚴赫抱著酒瓶感嘆：“老子的投資眼光太好了！”
田中大著舌頭說：“老子要買下一顆星球！”
這倒不是大話，一些沒什么資源的荒蕪小無人星，富豪們喜歡買下來自己改造。田中現(xiàn)在是買得起了。
而姜妙……姜妙揪著嚴赫的衣襟大怒：“你怎么又用人家的臉了！給老子換回來！換回來！”
她還去揪嚴赫的臉，但嚴赫已經(jīng)睡著了。
姜妙也睡著了。
田中也睡著了。
第二天陽光曬進來，睡在了地板上的嚴赫醒來，感覺懷中有具溫熱的身體。他習慣性地將懷中的人摟緊。
那人也八爪魚似的抱緊了他。
兩個人閉著眼，都覺得很舒服。
直到姜妙因為宿醉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她問：“你們倆……不嫌地板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