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人將龍王刀挑飛,手中長劍同時也飛至半空。
然后兩人齊齊騰起,掌去腿來,都想要搶先一步拿到武器。
而丁寧、姜斷弦、柳不弱與那賣花的老人也看準時機,飛身掠起,要去搶奪龍王刀。
這四人的身法幾乎當世再難找出人來相提并論,都疾如閃電、迅似雷霆,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六人交纏在一起,都要奪刀,十二只手掌齊出,手影無數(shù),亂作一團。
啪、啪、啪、啪!
你拍我的手,他又拍你的手,那四人一時竟誰也沒有拿到刀。
龍王刀在空中一個盤旋,最終竟是落在了顧道人的手中。
“哈哈哈哈哈!柳不弱,快走了,咱們不打這一戰(zhàn)了。”
——龍王刀這樣能無敵于天下的寶物都已經(jīng)拿到,還要什么回風山莊?
“好,哈哈,我們走!”
顧道人三人打得一手好算盤,實在狡猾無比,甚至說不定將刀挑飛的事情也是他們預先計謀好的。
顧道人拿著刀,柳不弱與賣花老人擋住丁寧與姜斷弦。
三人已經(jīng)準備開溜。
但他們卻忽略了一個人,一個在此刻最不應該被忽略的人。
龍王刀的主人,顧閑。
顧閑的手沒有與他們相碰。
因為他去拿的是劍。
顧道人的長劍。
“回風!
顧閑手持長劍,在空中使出一招“回風”的精髓式,無差別地朝四周發(fā)起攻擊。
風起云涌劍動。
這一招竟一下子將空中的五人都迫退了幾分。
“舞柳。”
長劍挑起,紅色的劍穗被風吹動,高高飛揚。
這一劍挑起的是龍王刀。
挑起龍王刀之后呢?
接下來的招式是什么?
這一招絕不應該是“碧柳搖波”到“楊柳堆煙”中的任何一招。
“劍!
回風,舞柳,劍!
什么是劍?
劍在哪里?
沒有人看見這一劍是從哪里刺出去的。
他們只看見了雨,只聽見了風。
風吹動柳絮,漫天亂舞的樣子,豈非正如同這場春雨?
顧道人在風與柳絮之中倒下,摔落在地。
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努力著站起。
“你......你......這是回風舞柳劍的圓滿招數(shù)?”
“戰(zhàn)斗中領(lǐng)悟境界,《回風舞柳劍》境界提升至大圓滿境界,目前境界:第十層,圓滿!
“武學修為+2400!
顧閑左手握劍,右手奪刀,從空中落到地上,激起一片水滴。
顧道人不停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也只會殘缺版的回風舞柳劍,怎么可能將此劍修煉至大圓滿?”
“絕對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的。師尊交待過,一定要悟出最后缺失的部分,才有可能劍法圓滿,否則......你使的絕不是回風舞柳劍!”
而其他人都被顧閑這一劍的威勢所攝,竟一時都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這一劍幾乎已與周圍的環(huán)境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甚至連顧閑都融了進去,是以他們已舌橋不下。
顧道人勉力站起身來,擦了擦頭上的水珠,終于還是低下了頭。
他不甘心地道:“你......你能不能告訴我,回風舞柳劍的最后一層,究竟是什么?”
顧閑深吸口氣,似乎在組織著語言:“差的是身法,或者說是一種意境!
“其實回風舞柳劍的劍式是全的,的確就是三十六式,沒有更多的了。那后面缺少的十三式,本就是要自己去領(lǐng)悟的。”
顧閑想了想,又不自信地道:“后面還有十三式,是配合身法,然后再出劍。”
回風舞柳劍本是一門要配合靈動身法才能夠發(fā)揮出完全實力的劍法,顧閑第一次看見劍譜的時候就在疑惑為什么沒有身法,只是當時他的武學修為尚淺,沒有多想罷了。
顧道人“哇”的吐出一口血來,卻仍然渴求地問道:“身法?身法從哪里來?”
——顧閑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巴山劍廬的一流高手不少,但是除了第一代巴山神劍顧道人之后,顧家劍廬就再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天下頂尖級別的高手了。
因為顧道人根本就沒有將完整的《回風舞柳劍》傳下來。
或者說他也沒辦法把它傳授給弟子。
那已不是簡簡單單的劍法了,那是一種意境。
西門吹雪每次殺完人之后都要吹落劍身上的血滴,就像風雪夜歸人抖落斗篷上的雪一樣。
那種孤獨、清冷像一座雪山。所以他的劍也同樣干凈。
這種境界該怎么學?這種境界該怎么教?
所以回風舞柳劍真正精髓的招式就在最后的十三式中,只可惜這十三式?jīng)]辦法流傳下來而已。
顧閑回答道:“身法,從意境中來。”
柳不弱急著發(fā)問:“劍法之道,無窮無盡,又如何會拘泥于身法之中?”
他乃是公認的江湖第一名劍,若平常有人講出關(guān)于身法與劍的那一番議論,他一定會嗤之以鼻,大加譏諷。
但是顧閑剛才的那一劍,卻的的確確是驚艷了整場春雨!
所以他也不得不將姿態(tài)放低一些。
顧閑緩緩道:“不是劍在身法中,而是人在身法中。”
——劍就是人,人就是劍!
人劍合一!
這也正是第一代顧道人所開創(chuàng)的回風舞柳劍真正要講的道理!
剛才那一劍顧閑無疑已稍微地觸碰到了這種意境。
可是若要他再使出來那一劍,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天下最可怕的五位高手的壓力、風的強弱力度、雨勢的大小、光線的明暗。最重要的還是他飛身而起,拿到劍之后的那一道靈光!
這些都是不可再復制的了。
顧閑剛才能夠使出那一劍,可以說是一個巧合。不過就是這個巧合讓他明白了回風舞柳劍真正的秘密。
日后他要再領(lǐng)悟這樣的境界,也就會容易了許多。等到他完全明白透徹之時,他便是真正的一代武學宗師了。
顧道人喃喃道:“原來是這樣么......原來是這樣么......”
他轟然倒下了下去,地面的雨水飛濺而起,可是誰也沒有閃避。
場中站立的五人都在思考顧閑方才的話,這關(guān)于武學最精髓、最神秘的一部分。
姜斷弦與賣花老人率先搖頭。
柳不弱也吐了口氣。
最后,丁寧握了握他腰間的刀,終究還是沒有出手。
只有顧閑笑道:“諸位都搖頭的意思是什么?是不愿再來奪刀了么?”
賣花老人道:“這刀我不要了,你們?nèi)ツ冒伞!?br />
柳不弱也緊跟著道:“我也回武當去了!
姜斷弦道:“我好不容易回京城一次,該休息休息的。”
丁寧道:“我好像還有事情要做,就打道回府了!
四人各自找了一個理由。
顧閑見眾人都離去,于是去敲了敲面館的門,道:“剛才的三碗面端出來,我還沒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