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幽谷。
衡山派。
這一行人中,衡山異人加上衡山本門弟子,有一、兩百號人,在江湖中少有不開眼的攔路山賊敢來攔截。
然而面前出現(xiàn)的數(shù)百日月神教教眾,顯然已有要圍剿衡山派所有人的想法。
莫大先生大喝一聲:“戒備,結(jié)陣!”
衡山眾弟子迅速收攏防線,圍成一個圓圈,人人持劍凝神,緊密地防守起來。
“魔教這是要和我正道決一死戰(zhàn)么?”
日月神教中緩緩走出來一位美妙女子,踩著優(yōu)雅的步子,行到了中間。
此女杏目瓊鼻,青絲飄散,穿著一身淺藍衣裙,臉容精致,好看動人,帶著一種淡淡的古風氣質(zhì)。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背上還負著一面造型獨特的古琴。
“圣教長老曲靈音見過莫大先生!
“曲靈音?就是她打傷的莫冷?”顧閑看向一旁的莫冷,只見他神色輕動,但并不作聲。
莫大先生從他的二胡中慢慢抽出了一柄細劍,道:“魔教長老如此年輕么?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曲靈音道:“曲洋長老走后,我便接任了老師的長老之職,其實也算不得什么!
莫大先生微驚道:“你是曲洋之弟子?”
曲洋與劉正風之事鬧得江湖人盡皆知,后來劉正風金盆洗手之后,便與曲洋一同消失,不知所蹤了。
曲靈音道:“正是,我還有幸見過劉正風師叔一面,他老人家讓我托話給您,說是一切尚好,請您不必擔心!
莫大先生目中帶著種說不出的悲傷情緒,不住地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曲靈音將背后的古琴取下,擺在身前,又說道:“不過小女子此次來,是奉了任教主之命,要與衡山派做過一場,便著實對不住了!
說罷,她竟拖著長裙,坐在地上,撫起琴來。
錚!錚!
琴聲卻不如其人,非但沒有半分悅耳優(yōu)雅,反而是奏出了金戈鐵馬、刀劍交擊之聲。
纖細的玉蔥指在古琴弦上淡淡撥弄,彈奏出一個個音節(jié),聲傳數(shù)里,清晰可聞。
美人、好琴、空谷、良音。
這本是似詩似畫的美好情節(jié),可是那曲音樂卻只讓人煩躁易惹,怒火暗騰。
山谷之中,琴聲鳴鳴。琴聲在空曠的山谷中回蕩個不停,那些并不和諧的音符仿佛讓人想起了尸橫遍野、流血漂櫓的遠古戰(zhàn)場。
“殺!”
“沖!沖!沖!”
眾人的殺戮之心頓起,甚至有人的雙目漸漸變得血紅,手腳顫抖,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這音樂竟有一種魔性,要讓人失去理智,淪為殺戮之囚。
雖其琴聲功力還不可能真的達到那種程度,不過若以此狀態(tài)與人對敵,那便會大大地吃虧了。
在曲靈音方才與莫大先生的對話之間,日月神教的眾人便已早早地退到了山谷之外,似也不敢聽其琴音,只是遠遠地觀望著這里的情景。
而衡山派眾人中,顧閑、莫冷、莫大先生三人首當其沖,受到了此琴聲不小的影響。
顧閑只覺體內(nèi)內(nèi)力暴動,如脫韁野馬,在經(jīng)脈之中亂竄不息,躁動無停。
“這......這?”
顧閑尚是首次遇到這種怪事,大驚失色,慌忙盤坐下,認真梳理起自己的內(nèi)力來,這才感覺好了許多。
莫冷道:“我先前正是傷在這門‘七弦無形劍’下!”
七弦無形劍!
這乃是梅莊隱世高手黃鐘公之獨門絕技,將內(nèi)力灌輸在琴聲之中,可使敵人之內(nèi)力生出共鳴,從而操控敵人之心境、招式!
原劇情中就連令狐沖也只是恰巧沒有內(nèi)力,才能不受影響,僥幸勝過黃鐘公的此武功。
莫冷內(nèi)傷未好,顯然也受了極大的影響,不過卻緊緊地控制住自己,神態(tài)談話之間,仍然自若。
顧閑也冷靜下來,問道:“可有應(yīng)對之方?”
莫冷道:“強忍,攻她。我二人之力,定可拿下。不過......”
顧閑道:“不過她這般自信,就地盤坐,撫琴而笑,恐怕是有什么圈套等著我們!所以你接應(yīng),我先上!”
莫冷凝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正要動作,莫大先生忽道:“等一等!
他亦停下,將劍放在一旁,緩緩拉起二胡來。
其聲凄涼哀傷,婉轉(zhuǎn)回腸,令人不由潸然淚下!
其中雖無內(nèi)力之技巧法門,不過其聲卻在小范圍內(nèi)壓過了琴音。
至少讓顧閑三人的內(nèi)力躁動為之一緩。
莫大先生嘆息道:“此女琴道造詣絕高,又兼有內(nèi)功入琴之法,我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其實“瀟湘夜雨”莫大先生于音律上的功夫絕不可能差于曲靈音,不過他卻沒有內(nèi)力奏音之訣竅,故此他僅能護住顧閑、莫冷加上自己三人不受干擾。
顧閑道:“也足夠了!
他將內(nèi)力運穩(wěn),氣息調(diào)勻后,猛地竄出,將身法施展到極致,一下子便掠出去四、五丈之遠。
在半空中,他雙手不停,輕搖慢晃,化出八式千手如來掌,等到曲靈音面前時,剛好全部揮出。
砰!
曲靈音將古琴一撤,身形如同一只靈活的貍貓?zhí)S,她一瞬間便倒翻了出去,笑道:“再來!”
古琴落在地上,其人也剛好下落在琴旁,繼續(xù)撥弦奏音。
剛才那一手變化,等于是她連人帶琴,同時挪移出去了兩丈半。
其身法之高明,實在不是尋常異人能達到的。
而顧閑此刻距離莫大先生已遠了許多,又直端端地站在曲靈音面前,其承受的琴音之強勁,又非方才可比了。
顧閑強忍住不適,揮手出擊,使出極其巧妙的大慈大悲千葉手,想要將此女擒拿住。
曲靈音右手輕抬,與顧閑對拆招式,而左手卻繼續(xù)弄琴。
殺戮琴音,忽然變得緩慢起來,音輕曲雅,悠揚如牧歌。
顧閑的不知怎的,內(nèi)力運轉(zhuǎn)也變得慢吞吞的,出手更是慢了五、六分。
曲靈音卻不受任何影響,出手如電,瞬間將顧閑的兩只手都打了回去。
顧閑正要再出手,卻始終運不上勁道。
他知道,即使馬上拔劍,也是同樣的結(jié)果,不會有所改變,這門七弦無形劍確實古怪的很。
曲靈音見此微笑著,左手撥彈琴弦的速度忽然變快,指間飛彈,古琴弦上舞起陣陣幻影。
由極慢倏然變至極快!
顧閑忽然覺得身上的內(nèi)力變得無比狂躁,幾乎要沖破經(jīng)脈穴竅,如何也平靜不下了。
“你......”
顧閑只說了一個字,就立即閉上了嘴,轉(zhuǎn)而專心應(yīng)付起體內(nèi)暴動不止的內(nèi)力。
曲靈音似乎也沒有要立即出手,致其于死地的意思,只是不斷地又加快了琴弦的節(jié)奏,雙手飛快跳動著,似乎達到了她的極限。
顧閑只能竭力聆聽著遠處莫大先生的奏出的樂聲,才感覺要好上一些。
一邊是凄涼悲苦的二胡,一邊是令人發(fā)狂的琴音。在奇妙的兩者之間,顧閑卻忽然陷入了一種出乎意料的平心靜氣的狀態(tài)。
“混元之功,混元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