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梓對著自己的工作臺,研究了一下面前幾個尺寸的篩子,悲催地發(fā)現(xiàn)想要長久工作,她能拿個十寸的就不錯了。
這篩子不多重,卻是實打?qū)嵉模蟮牧嘁惶焓挚隙ò霃U了。
岑梓緩且慢,生疏地擺弄片刻后心里默默計算。按照步調(diào)來的話,只要不出錯,算上少量休息時間,新人的確也可以完成指標(biāo),但想要日日這樣效率卻過于異想天開。
于是她很干脆地放下了篩子,跑去找趙姐。
“這么快就受不了了?”趙姐唏噓,“我們待遇已經(jīng)不錯了,如果你確定離開的話我們需要稱重檢查是否有攜帶外出!
“不是,我是想調(diào)到精面粉區(qū)。”岑梓直言,“重體力活我不行,但我眼力好,做事也精細(xì)。不要求多工資,甚至可以少幅度減少。請您讓我試試!
第三道篩更需要技巧,工人工薪比第一道篩高出許多,本想一口回絕的趙姐想了想,同意給她這個機會。
發(fā)到第三道篩的面粉數(shù)量大大減少,日需指標(biāo)只有三十公斤,工作量減輕。岑梓很快就適應(yīng)了工作強度,并按時在下班前完成指標(biāo)。
趙姐檢查了下成果,對岑梓的工作態(tài)度十分滿意,破例給她支付了今日的工資,按照精面粉區(qū)的工薪標(biāo)準(zhǔn)。
回到臨時住所,聽到動靜的房東從窗口探出腦袋,打了聲招呼:“大妹子剛回來啊!
岑梓禮貌頷首。
“這么熱的天去哪兒了?我看你們小情侶老早就出去了!
“總不能坐吃山空,出去找工作了!
“說的也是啊,現(xiàn)在生活都難,藥物又那么貴,生個病什么的可折騰了,是得有個活計。就這樣還老見到街上有人中暑暈倒呢!聽說昨晚還有幾個外鄉(xiāng)來的傻大個給凍死了,嘖嘖。大妹子在哪兒工作呢?”
“面粉廠!
“那活計可累!”房東扯了些有的沒的,說道,“你們要是有困難那,就找大哥,都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有問題可以互相幫忙嘛!
岑梓:“還行,我兩都是能吃苦的,多謝大哥關(guān)心了!
岑梓看了眼門縫,不動聲色地進(jìn)屋。在門內(nèi)側(cè)地面上,一張紙條靜靜躺在地上。
天色將暗的時候,顧璆鳴回來了。精神狀態(tài)不錯,未見疲累,刷新了岑梓的認(rèn)知。
兩人用用煤爐將水燒熱,把干硬的餅子扯碎放在里面水煮。這餅子味道粗糲,水分極少,干硬難咽,燒軟方便入口。
“我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人進(jìn)過屋子了。夾在門縫的紙條落下來了。”岑梓就著面餅糊湯喝了一口,寡淡的味道讓她禁不住皺眉,干脆掏出一袋鹽撒了少許。
鹽是高價物品,她買了一小袋,用以補充身體必要鹽分和調(diào)味。
工廠的飯菜僅撒了點點鹽花,毫無滋味。有條件的情況下,岑梓不想繼續(xù)折磨,還是可以多放那么一丟丟。
顧璆鳴往鍋里也加了點,冷哼道:“鼠目寸光貪得無厭,還好我們將東西都收干凈了。估計以為我們將東西藏在了別的地方,這兩天可能會跟蹤我們。”
“不至于,只是占些小便宜罷了。”岑梓說,“至少在情況沒有惡化前,F(xiàn)在用水還不算困難,每人每日可以挑一桶水,若只是用來吃喝,一桶就足夠一家三口十幾天天飲用。哪怕加上其他用途,一兩日也綽綽有余!
“反正他也找不到!
“你工作怎么樣,還適應(yīng)嗎?”
“體力活,一般。我又不求加薪,完成基礎(chǔ)指標(biāo)就行,加上休息體力值都不會掉下50。你呢?我聽說篩面粉也是苦力活!
“還行,就是胳膊有點酸!
兩人還沒熟到一定程度,跟報告一樣交流了番體驗心得就沒了話語,相望無語,干脆洗洗睡覺。
一連三日,風(fēng)平浪靜。
第四天,一個噩耗以迅雷之勢傳遍整個小鎮(zhèn),城西的井枯了。
井底僅剩一層濕潤黃土。
立馬有相關(guān)人員前去處理,又將井挖深了數(shù)米,可除了濕潤的泥沙,再無其他。城西井口宣布廢棄。
消息傳出,仗著每日都可使用清水的民眾慌了神,再不敢亂用,早上起來排隊的人也大幅度增多,開始出現(xiàn)試圖反復(fù)打水的人,大部分被眼尖的水井管理者揪出。
有些腦袋靈活的,不遠(yuǎn)萬里跑去各個井口排隊,然而固定的打水時間,注定他們白跑一趟。
與此同時,城鎮(zhèn)四處的井水也越來越渾濁,到了第八日,打出的水已經(jīng)有一半黃沙。每日水位回升根本跟不上群眾打水的強度。
各處公告,打水時間減少為每日早晨五點至六點。
岑梓和顧璆鳴各存儲了兩桶水后,就沒再參與相關(guān)活動。由于水質(zhì)差異,“一桶水”并不能疊加,兩人空間格的數(shù)量皆為五個,分別放置兩格“一桶水”和一格“一箱面餅”,還需要騰出空間存放其他物品。
現(xiàn)在岑梓的空間格存放為:
一桶水、一桶水、一箱面餅、一箱雜物、防狼噴霧
防狼噴霧單獨放置是為了方便提取。
日結(jié)工資用以支付房租以及購買可能使用的生存工具。
當(dāng)天晚上,房東敲響了他們的門。
正在吃面餅糊的兩人對視一眼,不顧燙嘴,迅速將鍋里的面餅糊分食干凈。
進(jìn)門的房東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一番,定格在煤爐上,鼻翼闔動,訕笑道:“在吃飯呢?”
“剛吃完!贬鳟(dāng)著房東的面打開鍋蓋,將空蕩蕩的鍋底露出來,歉意道,“也沒有什么東西招待。有什么事情嗎?”
房東遺憾地收回目光,不安地搓了搓手,說道:“是這樣的,我來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房租的問題!
“不是說好了一天八十嗎?”
“這,今非昔比啊。”房東說,“現(xiàn)在好多店鋪都關(guān)門了,有錢也沒什么地方花。我是這樣想的,以后就用水來結(jié)房租,一天一小桶!
他比劃了一下,大約可以裝七八升左右的體積。
顧璆鳴臉如黑炭,他很討厭這樣朝令夕改的人。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就租房這種問題,他是一定要詳細(xì)羅列條約合同的。
別的不說,這要求也委實過分了些。
房東是獨自居住,張口卻要七八升的水。正常大桶滿滿一桶水是十八/九升左右,可看今日半水半沙的程度,也就能打到十升。他張口就是一大半,等同于他們兩人去打水,卻有一人幫人做嫁衣。
顧璆鳴似笑非笑:“一小桶?”
房東理直氣壯道:“你看,之前你租房說要日結(jié),我不忍心你們風(fēng)餐露宿,才把房子以那么便宜的價格租給你們,還給你們提供了干凈整潔的床褥。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換別的地方誰那么好心。還折價賣給你棉襖。不過就要一小桶水而已!
其他人家給的被褥衣服是不會那么干凈,但這不過是房東很愛干凈,經(jīng)常洗澡擦身而已?刹皇翘匾馊「蓛粽麧嵉谋蝗旖o他們。
“可你也看到了,我們沒有水。”在顧璆鳴理智線快要崩裂的時候,岑梓一句話安撫了他的情緒。
岑梓攤手:“我們廠里每天會提供一小瓶水,已經(jīng)足夠我們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