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綿玉看來,至少薛白剛剛有些話說的是對的。
自己之前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那離不離開這玉香居自然沒什么問題。相反因?yàn)榱?xí)慣成自然,在玉香居生活多年之后,想隨便脫離出來反而不已。這就像當(dāng)年她們逃出來之后卻對外面的世界茫然了一樣,都是因?yàn)楣铝o助罷了。
但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她那失散多年的兄長已經(jīng)找到了!
如此說之前她還是孤身一人的話,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不上孤身一人了!
哪怕她離開玉香居之后,也不會再孤獨(dú)無助了!
那可是經(jīng)過她自己親自確認(rèn),確確實(shí)實(shí)是她幼年失散的血親兄長!
而且真要說起來,她現(xiàn)在反而真的也不合適再在玉香居待下去了!
雖然今天搪塞糊弄過去了,但想來兄長那邊早晚還有問起的一天,難道她到時候要告訴兄長自己一直都是個煙花之地靠著皮肉過活的風(fēng)塵女子?
真要是那樣,那丟的可就不僅僅是自己的臉面了,怕是連兄長的臉面也都丟了干凈!
雖說這等事情早晚遮掩不住,早晚可能被人知曉或者傳揚(yáng)出去,可是自己如果能早些從玉香居中脫身出來,也未必隱瞞不了啊。
到時候只消深居簡出,久而久之的,誰還能記得自己去?再過個三五年的,尋個老實(shí)人家嫁了,不也照樣安樂?總是比在那玉香居中孤獨(dú)終老,最后落得個無依無靠強(qiáng)的多!
綿玉一時間心思繁亂,原本頗為堅(jiān)定的念頭此刻難免動搖起來。
對于綿玉或者說大部分的玉香居的姑娘而言,她們對玉香居壓根沒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因?yàn)殚L久生活習(xí)慣讓她們被辦法脫離玉香居或者說脫離之后無依無靠,那她們絕對不會選擇在玉香居那種地方茍且一生的。
綿玉原本是打算著茍且了不假,可現(xiàn)在見到了自家兄長之后,她就已經(jīng)燃起了新的希望!
薛白剛剛不提這一茬也就罷了,綿玉一時間燈下黑的也沒想到個中關(guān)節(jié)。只是著急回去玉香居哪里,畢竟她現(xiàn)在還沒贖身那,園子里的規(guī)矩自然不可能徹頭徹腦的無視了去。
可是薛白既然提出來這一點(diǎn),反倒是勾動了綿玉的心思,她現(xiàn)在反倒是琢磨著是不是趁著這幾日時間,盡快跟鴇母們提一提贖身的事情!
畢竟兄長那邊已經(jīng)相認(rèn)下來,早晚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如果還這么隨隨便便的拖延下去,遲早是個麻煩。只等盡早脫了奴籍贖了身子,那事情可就好說多了。
只不過如此一來,自己好像確實(shí)也就沒有什么回護(hù)玉香居或者懼怕玉香居的必要的了,難道真的要答應(yīng)這位的要求?
綿玉不由謹(jǐn)慎看了薛白一眼。
答應(yīng)薛白的要求不過是張嘴閉嘴的事情,而且真要說起來,其實(shí)想要辦到也不算是太難。畢竟薛白這等外人不知道大掌柜的習(xí)性,她們這些在玉香居里生活了近十年的姑娘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掌柜的習(xí)性?
這大掌柜的一來,每夜里是必然有人要去飲酒作陪乃至榻上伺候的,這中間可是有的是操作的機(jī)會。一般大掌柜的肯定會指名道姓的從花名冊上選些姑娘出來,但另外鴇母們多半也會安排些人去。
說句不好聽的,別看大掌柜的私欲癖好有些駭人,甚至曾經(jīng)鬧出過幾次人命來。但真要細(xì)說起來,園子里可還是有不少姑娘愿意自薦枕席的。反正都是要出賣肉體,至少陪侍了大掌柜的,一旦伺候高興了,這以后在院子里的生活也能好過不少!
旁人不說,綿玉自己就曾伺候過大掌柜的幾次,能有今日這等身份待遇,也算是有幾分這方面的緣故在的。
而且真要再說起來,如今僅剩的那個當(dāng)年跟她有過同挖地道情誼的姐妹寒玉,也可以說是靠著大掌柜的爬起來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兩三年前就趕在綿玉頭里入住了那天香樓去。
綿玉雖然猜不到這一次大掌柜的挑選的陪侍都有誰,但估摸著十有八九是少不了寒玉的。如果她真想要接近大掌柜的,完全可以靠著跟寒玉的關(guān)系又或者四下找上鴇母,去從旁陪酒乃至陪侍。
“綿玉姑娘,在下可是一片肺腑之言。姑娘就算是不為自己著想,可也得替孫兄想想吧?難道真的是要掛著這等名頭身份過一輩子,順便也讓孫兄落得個被人指摘的下場?”
薛白這會兒也顧不上什么良善正直了,他看的出來綿玉分明有了幾分動搖,這個時候自然是添柴加火一股腦兒的拿下綿玉的好時候!只要是說通了綿玉,薛白相信她總有辦法接近了那大掌柜的!
綿玉眉頭皺的更重,只等少刻,才是抬頭看向了薛白。
“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可否透露一二?”
綿玉卻是有些心動了,但是謹(jǐn)慎一想,偏偏又有遲疑。雖說接近大掌柜的不難辦到,但剛剛她就揣摩出了薛白真正的目的絕對不會這么簡單。萬一到了最后是想做什么大事,那說不得也會給她造成不小的麻煩!
還是那句話,綿玉可不想剛剛跟兄長認(rèn)下,這邊就平白丟了性命去!
“我想做什么不方便告知姑娘,不過在下可以保證,我所做之事絕對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也絕對對姑娘無害就是了!”薛白自然不可能告訴綿玉實(shí)情,只管言語推諉。
“公子如此說法卻是丁點(diǎn)訊息都不肯透露,讓我如何相幫?”綿玉皺了眉頭,緊緊的盯著薛白,“更何況這事情可是事關(guān)大掌柜的,一個不慎小女子可是有性命之憂的!”
說來說去,綿玉最終怕的還是平白送了性命。別說眼下剛剛與兄長相認(rèn)了,就是還曾孤苦伶仃著,她也不想就這么無辜送死。
“姑娘放心好了,在下既然請托了姑娘,定然會保全姑娘的性命!
薛白眉頭一抖,心中頓時明鏡一般。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他如果再看不出來綿玉是顧忌自己性命安危的話,那他就真的是白癡一個了!
薛白還真不怕綿玉有所顧忌的,只要有顧忌,那就有解決的辦法,也就意味著有說服的余地。
“公子即是如此說法,可有什么萬全辦法?”綿玉微微挑眉。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通了,看眼下薛白這個樣子,顯然不會善罷甘休了。
雖然薛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威脅過一句,但綿玉敢肯定如果自己這邊不肯幫忙或者把事情外泄的話,薛白絕對會對她們兄妹兩個痛下殺手的!
既然這樣,那為今之計(jì)也就只有妥協(xié)一遭了。
可是即是妥協(xié),也要保證了自己的安慰才好,不然的話橫豎是個死,又何苦平白便宜了薛白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