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坐起來的自然不是旁人,而是薛白此行要找的綿玉。
綿玉的住處自然不是這里,不過自從昨夜里跟薛白達成協(xié)議之后,她心中記掛著尋人的事情,也就暫時在這邊住了下來。綿玉原本也沒覺得薛白今日就會折返回來,加上今日也沒客人要陪,自然是早早歇下了。只不過這心中有事在,思慮過甚了些,難免輾轉(zhuǎn)難眠。
剛剛她一直都在思慮著兄長的事情跟薛白的約定,多少有些患得患失著,這冷不丁的察覺到了房內(nèi)一切異樣,總覺得有人在窺探自己一般,誰想到一睜眼一扭頭,便是看到了驟然出現(xiàn)的薛白。
“公子你怎得今日就折返回來了?”
綿玉也不曾想到不過是一日功夫,薛白居然又摸了回來,心中別提如何詫異了。
“在下此番上門,自然是姑娘所托之事有了線索。”薛白自然不會遮掩自己的來意,直白應(yīng)了一聲。
“有了線索?公子莫不是已經(jīng)尋到了我那兄長?!”
綿玉初時還沒轉(zhuǎn)過彎來,倒是詫異一瞬。不過眨眼功夫便是一驚,剎那間臉上露出不少急喜之意來。
薛白既然敢如此說話,又僅僅隔了這么一日,顯然肯定是有了收獲的……如此說來,莫不是真的有了兄長下落?!
一想到自家失散多年的兄長,綿玉難免激動起來,一時間連聲音也都大了一分。
薛白被她驟然高起幾分的嗓門嚇了一跳,這夜深人靜的功夫,左右兩邊又都是其他姑娘的住處,若是被人聽到了過逾動靜,那可是大麻煩!
薛白忙是沖著綿玉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綿玉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于激動了,忙是稍稍壓住了自己驚喜的情緒。
“公子所言當(dāng)真?!”
“在下如何敢欺瞞姑娘。”
“那我兄長現(xiàn)下在何處?公子可是親眼見了確認(rèn)過了?”
這世上能讓綿玉記掛不下的,怕也只有那位失散的兄長了。如今聽到薛白說已經(jīng)找到了對方的下落,她如何能不急切。
“姑娘的兄長在下自然見過,真要說起來,之前還有些交際!
薛白也不好跟綿玉說自己當(dāng)初可是把你兄長教訓(xùn)了一頓又給綁在城外荒林里,只略略提了一嘴便是放過。倒是眼見綿玉多少有幾分懷疑心思,直接翻手將戒指里的那兩塊手帕取了出來。
薛白心中也清楚的很,這綿玉就是一時半會兒的不敢信她,可把這手帕拿出來,也就不擔(dān)心她不信了。
果然綿玉一見手帕,整個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反應(yīng)過來,忙是從薛白手中將手帕搶了過去。借著窗外依稀燈光,仔仔細(xì)細(xì)看過一番,頓時激動難耐,聲帶抽斷之音:“這……這確實是……是我兄長的手帕!”
“這下姑娘總該相信在下沒有撒謊了吧!
“我信,我信,小女子剛剛唐突,公子莫怪!還望公子告之,我那兄長現(xiàn)在何處?是否安好?”綿玉忙是點頭,連態(tài)度都客氣幾分,生怕惹了薛白不悅。
“姑娘放心就是,令兄眼下格外安好。只不過在下顧忌姑娘身份,一時沒敢告訴令兄關(guān)于你的下落。此番過來即是告訴姑娘一聲人已經(jīng)尋到,順便問問姑娘可有妥當(dāng)時間,在下也好提前安排二位見上一面。至于在何處見面,還看姑娘的意思了!
薛白此次前來自然不單純是通風(fēng)報信的,雖然也確實是真心替綿玉的身份著想,但說實話他腦子里還有另外的想法。只不過這時候可不方便把這種功利性的目的給暴露出來,那眼下自然還是要先撿好聽的來講。
綿玉聞言倒是微微一怔,顯然之前心思太急,卻也沒考慮到自己風(fēng)塵女子這層身份。不過眼下聽薛白這么一說,倒是頗覺有理。她自然不知道薛白還有其他心思,只當(dāng)他是真心為自己考慮,不免開口道:“還是公子思慮周全,綿玉先行謝過了!
“姑娘無需客氣,說來在下還要感謝姑娘救命之恩那。”
“公子無需介懷,不知道公子可有什么安排,不妨說來,綿玉照做就是。”綿玉這會兒也沒心思跟薛白客氣,稍稍回過一句,便是著急問起了正事。
“既是如此,卻不知道姑娘是否能自由進入這玉香居?”
“這倒是可以,像小女子這般身份,眼下已是進入無礙了!
綿玉好歹也在玉香居里生活了近十年,玉香居雖然會限制姑娘們的行動自由,但對于她們這種經(jīng)年日久的姑娘,卻是早已放開了出行權(quán)限。
“若是這般,那再好不過。明日里姑娘不妨請托出來,到時候去城中悅來客棧,屆時在下定會安排姑娘與令兄相見!
“如此也好,那小女子明日——”綿玉說道一半,神色卻是微微一滯,繼而露出幾分愁容來。
“姑娘可是有什么難處?”薛白瞧出幾分不對來。
“這……恐怕明后幾日小女子未必能夠脫身的了!本d玉莫名苦笑起來。
“這又是為何?”薛白一時好奇。
“公子有所不知,明日里大掌柜的就要前來,想來鴇母們絕對不會讓我們這些姑娘隨便離去的。而且莫說明日,大掌柜在的這幾日,恐怕小女子都沒辦法脫身離開了!
薛白畢竟是個外人,自然不知道大掌柜的的威嚴(yán)和恐怖之處。但綿玉身為園子里的姑娘,卻是一清二楚的。這位大掌柜的可不僅僅是每次前來都會提前點上幾個姑娘輪番滿足他那變態(tài)的私欲,更是一言不合就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去。到時候若是被大掌柜的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閣里,怕是回來之后可沒什么好下場!
綿玉雖然急于見到自己的兄長,但也不想平白害了自己的性命。這般下來,明后幾日里怕是沒辦法出的了門了。
薛白也沒想到會從綿玉口中聽到這個,初時一愣,旋即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大掌柜的!這玉香居的大掌柜的想來必然會跟玉香居勢力有所關(guān)聯(lián)了吧?!
若是有辦法制服這位,想來必然能問出某些東西來!這可比尋那些紈绔子弟方便的多!而且真要從這位身上下手的話,可是比自己之前那法子要靠譜多了!
薛白原本暗中的打算是借著這次機會想辦法和綿玉套了近乎,然后慫恿綿玉去尋這玉香居里的鴇母之類的打聽打聽有關(guān)幕后那幫人的消息。
可誰想到今日前來,居然又從綿玉口中聽到剛剛那么個消息!
不過片刻的激動過后,薛白卻又驟然冷靜下來。剛剛一時興奮,倒是沒多思量,但是稍稍想想,剛剛冒起的那年頭怕也沒有自己想想的那么容易。
別的不提,單純?nèi)绾谓咏@大掌柜的就是一個問題了。想來既然是大掌柜的,這實力就絕對不容小覷。單憑他跟葉瑾,怕是還沒摸到對方身邊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更不要說如果想問出點什么,肯定還要制服對方才行。不然的話對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對他二人言聽計從有問必答。
這……可就有點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