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不傻,相反還很聰明。而且他此刻亦很清醒,沒有半點昏沉迷蒙的意思。所以閆昕瀾這句話一出口,他就隱約猜到了某種可能,某種讓人心痛不甘但又不得不接受的可能。
果然接下來他親耳聽到閆昕瀾說出了那種可能!
正是所謂的人命有貴賤;正是所謂的不是沒有,而是不值。
薛白雖然不明白不清楚那什么天肌化玉丹的價值,但是單憑閆昕瀾此時的語氣和神態(tài),還有她描述中的丹藥的作用,他就能確定這丹藥價值不菲。
畢竟薛白此時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個武者白癡,他現(xiàn)在多少已經(jīng)知道了些武者方面的常識。要知道在融血境之前,武者最緊要的就是一身筋脈骨骼,這種地方一旦傷損,想要修復(fù)簡直難上加上。是以但凡是這種能修復(fù)筋脈骨骼的,其價值必然非同尋常。
而且一般能夠修復(fù)筋脈骨骼的丹藥薛白也有所耳聞,都是見效極慢的,畢竟筋脈骨骼這種地方自然不可能跟血肉皮膚相比。而閆昕瀾所說的這天肌化玉丹既然能極快的修復(fù)筋脈骨骼的傷患,自然又是這一類丹藥中的上品!
優(yōu)中之優(yōu),那其價值自然水漲船高,高到讓人側(cè)目!
但青曼和林云櫻那?
或許在他們這些親朋眼中,這二人的性命遠(yuǎn)比丹藥之前,可是在一個宗門來看,兩個記名弟子的價值顯然是沒辦法和天肌化玉丹這種東西相提并論的!
這種認(rèn)知讓人覺得殘酷無情,可偏偏有無力去辯駁什么。
這一刻薛白緘默了,他心中格外清楚對于宗門這種素來冷酷的龐然大物來說,兩個弟子的性命實在無足輕重;蛟S若是換做精英弟子亦或內(nèi)門弟子,以他們的分量可能會讓宗門露出一絲溫情人性,但對于記名弟子而言,這種事情則是可望不可求的……
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青曼去死嗎?
薛白的心有些顫抖。
然而此刻的他格外的無力,無力于現(xiàn)實的殘酷,更加無力于自己的渺小。
閆昕瀾暗中嘆了口氣,她一直留意著薛白的神色,她更能從薛白的表情中看到一股不甘和絕望。
說起來她對于宗門這種從大勢上來講并沒有什么過錯的價值觀也心有不滿,可是身在其中,她也無力去說什么。只不過眼下分明有兩條人命遇到了這種情況,不由的再次勾起了她心中的那抹不認(rèn)同和不滿。
閆昕瀾雖然明白自己無法反抗這種冷酷的價值觀,但不代表著她對眼前的這種局面會束手無策。
“其實你也不用沮喪,雖然宗門不會提供天肌化玉丹,但其實也還有別的辦法!
閆昕瀾暗中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開了口。
盡管在她心中覺得自己想到的辦法薛白并不一定能辦到,但是至少說出來也能給他一點希望。哪怕這希望是渺茫的,甚至這希望的背后是更重的絕望,但也總比沉默冷眼著要強(qiáng)。而且這種事情,決定權(quán)終究還是要交到薛白手中。
“還望醫(yī)師大人教我!”
薛白聞聲抬起了頭,那暗淡的神色終于再次生出了幾分希翼神采。
閆昕瀾沒有遲疑,再次開口道:“雖然宗門不會把現(xiàn)有的天肌化玉丹賜給你這兩位同伴用來給她們治傷,但是不代表著你自己不能去尋這種丹藥!
薛白不由一怔。
閆昕瀾繼續(xù)道:“說白了天肌化玉丹雖然珍貴難尋,但是煉制的藥材大部分都是好找的。以我的職權(quán),這其中七成的藥材都能從宗門中支取使用,就是其中剩下的金玉果、百年玉液和白骨花,實在有些麻煩!
“這三樣藥材即便在宗門之中也是少有,別說是我,就是館主也不方便調(diào)取。但是如果你能想辦法弄到這三樣的話,我倒是能幫你湊齊一份煉制天肌化玉丹的藥材。到時候你可以去尋宗門內(nèi)的丹師,委托他們另行煉制一爐天肌化玉丹出來!
“當(dāng)然這煉丹肯定是不能白煉的,按照宗門的規(guī)矩,向來是以成丹而論,二中取一。加上這煉丹還有失敗的可能,所以你最少要準(zhǔn)備兩份藥材才行。”
“據(jù)我所知,這天肌化玉丹應(yīng)該是一份一爐,正好一爐四丹。到時候只要有一份能成,二中取一后也足夠你拿來救治她二人了!
薛白聽得目光漸亮,不由抱拳道:“弟子先行謝過閆醫(yī)師大恩,只是敢問醫(yī)師大人,您剛剛所說的幾樣藥材用量多少?弟子又往何處去尋?”
既然有希望,薛白自然愿意去拼一把。只是他所知實在太少,有些事情還是要請教閆昕瀾。
“等你回頭把東西備齊丹藥煉成再來謝我不遲!
閆昕瀾苦笑著擺了擺手,說實話她心中其實并不看好薛白能弄到這三樣藥材,只是既然給了他希望,自然此時也不好再去打擊他。當(dāng)下開口道:“這三樣藥材每份用量各需其一,金玉果還算常見,你若往各城大商會中去尋,應(yīng)該能有所得。不過它價值不菲,一枚金玉果沒有十萬紋銀恐怕是拿不下來!
薛白聽得心頭一震,頓時露了苦澀。
他如今身上總共只有十萬多紋銀,算上青曼那邊的也就二十萬出頭之?dāng)?shù)。這單單兩枚金玉果恐怕就會消耗殆盡,更何況后面還有其他兩樣藥材……
只希望自己從劍池秘境中所得的那些丹藥和兵器能多值些錢……不然的話……恐怕真的無能為力了……
薛白心中無力,此時卻只能寄希望于之前的收獲。
閆昕瀾不知薛白心中作何想,只是看他神色還不算沮喪,暗中嘆了口氣,又道:“這金玉果其實還算好找,但那白骨花多少就需要些機(jī)緣了。估計就算出現(xiàn),也是在各家大商會的拍賣之上,而且多半不會是以紋銀作價,而是以益氣丹論之。以我估量,恐怕沒有兩千益氣丹是拿不下來的!
益氣丹薛白倒是從師傅姜虛度哪里聽說過,算是通用的貨幣之一。其作用比血食要強(qiáng)悍的多,就是到了乃至養(yǎng)臟境,也能拿來滋補血氣,是以才能如此通暢。
若是去尋常商會中去購,一瓶十粒,作價一般在一千二百兩紋銀。但如果是去商會販賣,實際作價整百兩紋銀。
這前后四千益氣丹下來,就算按賣價論處,也是四十萬之巨!
這一刻薛白的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心頭更是深深的無力。
閆昕瀾已經(jīng)有幾分不忍看他,只是無奈的再次開了口道:“說起來這兩樣?xùn)|西其實都還算好說,但最后的百年玉液卻是全靠機(jī)緣。就算是各家大商會的拍賣場上,也難得一見!
“這東西一般只出現(xiàn)在罕有人跡的天然溶洞或者玉礦之中,乃是自然而成之物。先是有吊鐘玉石冷凝空氣成液,其下當(dāng)有玉石做底,水滴石穿自成彎眼,再有經(jīng)年日久不斷逸散沉淀逸散沉淀,才能化成一彎玉液!
“因為這個過程至少幾十年乃至百年甚至幾百年之久,所以才有百年玉液之稱。而天肌化玉丹只所以珍貴,實際上九成都是珍貴在了這百年玉液之上。畢竟煉制一份,至少要用到小指容量。而據(jù)說一處百年玉液,有時候還不足一指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