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反復(fù)思索一遭,心中更為篤定這辦法的可行程度,到時候雖然也有一些零星麻煩,但若是小心謹(jǐn)慎一點(diǎn),還是能保成功的。
這辦法既然可用,薛白看向?qū)O威的眼神就徹底冷了下來。
對付孫威這種人渣,他是如何的過河拆橋言而無信都不為過的,如今既然已經(jīng)套得話來,那就真的留他無用了!
薛白眼神漸冷,暗中鼓動了一身血?dú),把手里長刀握緊幾分。
孫威眼看薛白回神,立刻露了一副逢迎賠笑的模樣出來,諂媚道:“少俠若是不放心,到時候小的可以親自帶著少俠去尋何安遠(yuǎn)。如果他真格不出現(xiàn)的話,小的也一定想辦法把他誘出府門……您看如何?”
他如今已經(jīng)把能知道的全都給說了,而且完全都是照實(shí)交代,為的就是哄騙住薛白,另外多茍延殘喘些時日。
只要眼下這關(guān)鍵時候能糊弄住薛白,保得自己性命不失。那接下來到了東山城內(nèi),仗著自己熟悉環(huán)境,總有辦法暗中給何安遠(yuǎn)通風(fēng)報信,乃至借機(jī)逃走!
孫威所圖活命,自然是不惜奴顏媚骨一般,只恨不得把臉上皮肉都笑破。
只是可惜,薛白已問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殺心正烈,如何能讓他得意?
他看著孫威,突然瞇起了眼,那冰冷的目光瞬間被擠做細(xì)密一線,生生透出幾分陰冷鋒寒來。
孫威看的分明,心頭陡然一驚,身子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他剛想開口說話,忽的看見薛白右手動了!
只是一個剎那,孫威就莫名的看到了天地倒轉(zhuǎn)翻滾;看到了血花噴涌四濺;看到了自己跪地的身體……然后腦袋一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的頭顱不甘的滾動了兩圈兒,最終停了下來,那張鼠目細(xì)瘦的臉上,滿是驚恐和不解。
他就這么看著,看薛白垂刀,看自己的身體栽倒,繼而視線恍惚,漸漸神智湮滅,一命嗚呼……
薛白原本并不想讓孫威似得這么痛快這么輕松的,然而千刀萬剮這種虐殺的事情卻不是他拿手的,終究還是一刀給了一個痛快。
不過孫威雖然死了,但是二當(dāng)家的卻不見了蹤影。
薛白一回身,身后哪兒還有二當(dāng)家的身影,顯然這家伙是趁著薛白剛剛一時不備暗中逃了。
只不過這家伙斷了一臂,血流不止,雖然是逃了,但是血跡卻如何也抹消不掉的!
薛白報的就是斬草除根的打算,怎肯放過二當(dāng)家的還有先行就已經(jīng)逃竄的錢從武?提了長刀,便順著血跡尋了過去。
這血跡一路從巡臺前綿延到后寨的房屋里,薛白提刀入內(nèi),正看到倒在地上的二當(dāng)家的。
這家伙顯然是一路逃過來的,不過此般看來,九成是因?yàn)槭а^多而神智不支,昏迷過去了。
薛白皺了眉頭,看了看二當(dāng)家的右臂那依舊在不斷外溢著鮮血的傷口,最終還是沒邁步上去。
二當(dāng)家的這般傷勢,再有一時半刻,當(dāng)?shù)米孕袣屆QΠ滓矐械迷賱邮峙皻⑺,只把右手稍松,轉(zhuǎn)身朝外走了。
如今孫威已死,二當(dāng)家的斃命在即,整個寨子里的匪賊也全都亡于刀下,唯剩的就只有最初趁機(jī)逃走的錢從武了。
只是薛白把寨子翻了個遍,竟是也沒尋到這家伙的蹤跡!
這廝明明斷了一條腿,血流不止,但循著血跡找過去,赫然是到了一處屋舍門口便徹底消失了——分明是錢從武這廝狡詐謹(jǐn)慎,怕是提前防備著薛白追查,特意想了辦法抹去了行蹤。
如此一來,薛白就真格真的沒辦法了。
整個山寨他能翻得地方都翻遍了,除非是那些不知機(jī)巧的密室暗道……然而這種地方他一個外來者如何得知?
薛白心有不妥,總覺得留錢從武這么個家伙活著是個禍害,說不得錢從武還很可能暗中跑到東山城去與那何安遠(yuǎn)通風(fēng)報信。
真要是那樣,他這一遭動身,很可能是自己把自己往虎口里塞!
可是薛白已經(jīng)發(fā)過誓要替虎子爺孫和張家村的村民們報仇,心中不愿違背是因,另有恨意想求痛快也是因。總不能因?yàn)檫@點(diǎn)疑慮就因噎廢食善罷甘休了吧……
薛白提刀杵在寨子中,眉頭虬結(jié)不展,猶豫一番,終是下了決定。
報仇是勢在必行,不然心中實(shí)在過不去。至于錢從武……這廝有傷在身,也要修養(yǎng),更何況未必真的會去與何安遠(yuǎn)通風(fēng)報信……
另外為防萬一,還是一把火燒了這寨子的好!若是錢從武尋了什么密道逃了,那邊罷了。若是藏身在內(nèi),未必沒機(jī)會一并燒死他!
薛白狠了神色,提刀便往山寨庫房走去。
他剛剛搜索錢從武的時候已經(jīng)把山寨摸了個遍,知道庫房里有澆造火把用的桐油。此去庫房把桐油一桶桶的提了出來,沿番澆潑,勉強(qiáng)把山寨里的屋舍連成一片。又翻了一眾匪賊尸體找了火石,一把火便將桐油點(diǎn)了。
桐油一燃,瞬間沿著痕跡燒成一條火蛇,頃刻便將整個寨子里的房舍盡數(shù)附燃!
這些屋舍都是就地取材的木頭搭建,全是易燃之物,待得桐油燒灼一會兒,便各自成了火源。燒的熊熊滾滾,噼啪作響,空氣都生了激蕩扭曲。
薛白早在點(diǎn)火后退到了寨中空地,提刀看了一會兒,眼見火勢就無可救,九成屋舍已然轟隆塌倒,心中警覺不妥這才松了幾分。
若是這山寨中有密道存在,錢從武早借密道逃走,那就罷了。
若是這山寨壓根沒通外的暗道,錢從武只是尋了什么蹊蹺地方躲起來,那這般至少能燒個個把時辰的火勢下去,七成也能絕了他的生路!
就是山石之類,灼燒這么長時間,也能貼肉而熟了。更何況火勢一起,熱浪并著缺氧,又有燃灰飛塵,若躲在什么狹隘空間里,難免有被悶死之嫌。
這般下來錢從武還能不死,那就真的算是他命不該絕!
薛白又駐足看了火勢幾眼,這才罷休。轉(zhuǎn)身去那寨中馬廝,隨手牽了匹馬出來。
他如今雖然還是不會御馬疾奔,但坐馬慢行還是沒問題的,總是比腿腳要快。
一人一馬出了寨子,薛白倏忽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東山城的方位,頓時蛋疼,只好駕馬沿著道路而行。
萬幸的是半個多時辰功夫后,他總算碰上了個歸城的行客,兩人結(jié)伴便往東山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