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遣去的士兵帶著聚寶齋掌柜的到韓平身邊,拱手行禮后便退下。韓平扭頭看著站定的掌柜的,瞇了瞇眼問道:“你是何人?說與大家聽聽!
掌柜的表情有點迷惑和謹慎,看樣子怕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倒是一眼看到薛白,稍稍愣了一下。
不過他聽到韓平的話,頓時回神,忙恭敬的抱拳拱了拱手道:“小人是城中聚寶齋的掌柜,名叫周然,見過統領大人!
盡管韓平不是西關城的巡檢頭子,但畢竟跟城主韓穎有關系在。再說這幫做生意的,有幾個不是機靈明見的主兒,自然知曉韓平的身份。
韓平滿意的點了點頭,沖周圍眾人高聲道:“這位聚寶齋的掌柜的,想必大家都認得吧?”
“認得!”
“自然認得!”
“曾在掌柜的哪里買過東西!”
“周掌柜的為人爽快,這西關城里誰人不知道!”
“……”
“既然大家認得,那就好說,也免得有些心思險惡的人再胡攪蠻纏,說什么都是本官栽贓陷害。”
韓平隱晦的冷嘲了一句,旋即不給別人回話的機會,沖著掌柜的問道:“周掌柜,本官接下來要問你些事,你要如實回答本官,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大人你問便是。”
掌柜的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也瞧出幾分不尋常來,怕是之前那賣異獸的小哥兒出了什么事故。
只是眼下這種局面,再加上他跟薛白又沒什么深交,自然是打定了實話實說的念頭。
“這樣最好……那本官問你,這兩只異獸,是何人賣給你的?”韓平一指后面地上的兩只蝎尾狼。
果然是跟那小哥兒有關……只是這中間到底生了什么事?難不成是這蝎尾狼的問題?
掌柜的心念急轉,又不敢胡言亂語,立刻如實答道:“這兩只蝎尾狼都是那位公子出售給本店的。”
說著指了指對面站著的薛白。
韓平微微頷首,又問道:“那我再問你,你可能證明這兩只蝎尾狼是他獵殺來的?”
掌柜的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這個小的恐怕證明不了!
“是嗎?那他是何時將這兩只蝎尾狼賣給你的?且詳細說與眾人聽聽!
“回大人,這是今日午間的事情。今日午間小的正在店里招呼生意,這位小哥便拖著兩只蝎尾狼到了店里來,說是要售賣。因前幾日這位小哥來過兩次,也曾打聽過儲物戒指的價錢,有心想買,但應該是紋銀不夠。小的給估了價,便直接那兩枚十方的儲物戒指做了抵!
掌柜的老實的簡略說了經過。
韓平聽得確實眉頭一挑,目光亮了一分,問道:“你剛才是說,前幾日這人就已經去店里找你打聽過?并已經隱約表示要有今日的交易?”
掌柜的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眼薛白,隨即點了點頭道:“沒錯!
韓平嘴角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這么說起來,那他前幾天豈不是就要盤算著拿蝎尾狼去你那里換儲物戒指了?我這么說沒錯吧,掌柜的?”
“這……可以這么說!闭乒竦莫q豫一下,再次確認。
“在場眾位可都聽見了吧?這人前幾日便已經有了拿蝎尾狼去換儲物戒指的念想了。然后昨日晚上地庫失竊,今日里他便弄了兩只蝎尾狼去換戒指,這其中,不用我多說了吧。”
韓平冷笑著高聲說了一遍。
“這是早有預謀!”
“這廝果真是賊。∵@都算計好了!”
“慣犯!看這手段一定是慣犯!說不得我家丟的十幾兩紋銀也是他們兩個偷得!”
“上次三嬸家丟東西我好像見過這兩人!”
“……”
周圍百姓又是一通嘈雜,話里話外,已然認定了薛白兩人偷竊的事實。
“怎么樣,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二人還有什么話說!”
韓平扭頭看向薛白,臉上已是一副吃定你二人的冰冷模樣。
三娃子早憋得臉紅脖子粗,張嘴要喊,薛白比他更快,斜擋在他身前,開口道:“既然韓統領問了,那在下自然有話說。”
“您之前所找的那些證人,在下可不敢懷疑是不是提前被買通的,畢竟以您的身份,想要威逼利誘某些人,實在容易的很!
“不過這位掌柜的風評不錯,就拿他單說吧!
“您剛才問他的問題,明里暗里可是有點有失偏頗了。掌柜的雖然沒辦法證實這兩只蝎尾狼是我獵殺來的,但可能證實過這兩只蝎尾狼不是我獵殺來的?”
薛白話速夠快,稍一喘緩,便直問掌柜的。
“周掌柜的,你能證實嗎?”
“這……在下證實不了!敝苷乒駬u了搖頭。
周圍議論聲不由一滯,多是在思索薛白的說法。
雖然看熱鬧不用動腦子,不過這幫人倒也都還帶著腦子了。
韓平一見周圍息聲,當即清醒幾分。暗道自己剛剛有些痛快的過火了,忘了不該讓這小子開口狡辯才對。頓時冷下了臉,厲斥道:“就算你說的在理,可其他的人證證言也不是你一句話兩句話就能污蔑的。你說有人收買他們,怎么不說是你故意抵賴那?”
“何況如今你有嫌疑在身,多說無益,速速與本官回去,調查清楚!若你無辜,本官自會還你清白!”
“來人!把這兩人還有一眾人證給本官押送回營!”
韓平已有警醒,自然不敢給薛白多開口多狡辯的機會,免得到時候又被攪合出什么事來。相反只要把這兩人給帶回營里,到時候要殺要剮,還不時任由自己施為!
薛白聽得臉色一變。韓平的用意他何曾看不出來?
雖說現在他和三娃子的實力面對韓平已有合力擊殺的可能,但是真要到了韓平的地盤,那局勢可就變了,就成了甕中之鱉了!
到時候甚至不用韓平動手,隨便先玩一套高俅坑林沖的手段,弄個刺殺將領的罪名,到時候他跟三娃子可就遭殃了!
那個時候,可就不是二人對韓平一個了,反而是一群人圍剿二人了!
若是尋常士兵倒罷了,但薛白可沒忘那些弓手的存在!他和三娃子現在的實力還硬抗不了弓箭的勁射,到時候被弓手圍了,鐵定死成刺猬!
而且最關鍵的是,韓平現在是官,他和三娃子是民。真到了韓平的地方發(fā)生了最壞的情況,到時候就算韓穎到場救援,恐怕也無濟于事。
因為這事如今已經鬧大,看著周圍圍觀百姓就能清楚。
到時候韓平一旦把事情歪曲幾分,說是他和三娃子意圖刺殺在先,然后再大肆傳揚出去——那哪怕韓穎是城主,恐怕也沒辦法強行替他和三娃子開罪,只能秉公辦理。
那樣的話,除非是他和三娃子逃走,不然等待兩人的下場,就只有鋃鐺入獄。
到時候就是選擇逃走,都未必能有機會。而如果入了獄,那韓平就有無數的機會和辦法來坑害他們了。
一念至此,薛白的臉色無限陰沉下來。
眼下局面,已經沒有脫罪的辦法了,除非能夠一舉推翻罪名,不然跑不了要被押走的命運。
可一旦被押送到韓平的地盤,那必然要遭。
如此一來,就只剩下立刻趁機動手突圍一個辦法了!
雖然一旦動手,就必然要離開西關城,那和韓穎的賭約,還有賭贏后的舉薦好處都拿不到了。但相比性命安全,實在不足為重!
薛白心中瞬間拿了主意,不動聲色的偽裝出冷漠模樣,沖韓平道:“既然統領大人說了,那走一趟又能如何。不管我兄弟二人不喜歡被人押送,大人頭前領路就是了!
韓平瞇眼看了看薛白,見他臉色鐵青,怕是心情陰郁到了極點。頓時暗生快意心中舒爽,也不在意這要求,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說著沖左右示意,讓他們圍緊薛白兩人,然后掉頭就走。
韓平從頭都沒在意薛白和三娃子的實力,只當兩人還如當初那般實力不堪,不然此刻絕不敢這么應下。
一見韓平轉身,薛白不動聲色的靠近三娃子,打了個眼色。
三娃子有點迷糊,愣是沒明白。
薛白急急的低聲道了一句:“等下跟緊我,直接動手沖出去逃走!”
三娃子這才明白,趕緊點頭。
薛白深吸口氣,調動血氣,四下巡視,伺機出手。
剛前行幾步,還沒來得及動手,卻見前面人群突然停了下來。
薛白心頭一跳,強壓沖動,仔細望去,卻見有人迎頭而來。
卻是韓穎帶了如月如月和幾個不認識的人!
“二虎哥!是城主!”
三娃子一見韓穎等人,頓時露出幾分喜色。
在他印象里,韓穎這位城主大人是跟他們一伙的,如今出現,怕是來救急的!
薛白沒想到韓穎居然會突然出現,稍一詫異,倒是想通。
這位好歹是一城之主,若說城中有個什么風吹草動的,絕對第一時間能傳入耳中!
韓平帶人堵他也有一段時間了,這功夫也足夠韓穎知道消息再趕過來了。
轉機來了!
薛白心頭頓時松了幾分,臉色瞬間緩和不少。
就算韓穎來了沒有辦法讓他二人脫罪,但至少她這個城主一出現,那接下來最糟糕的局面就不會發(fā)生了!
身為城主,韓穎絕對是整個西關城內最有權利“審問”兩人的主兒,到時候把兩人押回城主府,那自然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相比薛白和三娃子此刻的欣喜,看到韓穎這位自己的便宜族妹,韓平的臉色卻是突然難看下來!
這位出現在這里,不用說也是為薛白和三娃子兩人來的,如此一來,那他的如意算盤恐怕就要落空了!
韓平也不傻,薛白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一旦薛白和三娃子兩人落在韓穎手里,被帶回城主府審問,那其實和脫罪無二。畢竟韓穎對兩人的態(tài)度,韓平可是通過安插在城主府的探子弄得一清二楚!
這一刻韓平飛快的變了心思。
既然沒辦法達到最后的目的,那也決不能讓這兩個小雜碎安然無恙的被帶回城主府!說什么也要當眾坐實兩人的罪名才行!
到時候就是韓穎維護,也不能不把他倆送入大牢!
那樣的話,自己想報仇就有的是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