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的速度還是很快的,把薛白往肩上一扛,腳下已然虎虎生風往林子里去。
背后幾只鐵羽鳥見狀惱怒,嘎嘎亂叫著便一股腦的疾沖而下。
只可惜三娃子已駝了薛白鉆入樹林,這幫鐵羽鳥體型不便,最終懸停在樹冠之外,盤旋怒號。
外圍獸群似乎頗有聯(lián)系,聽到動靜,其中蕩開不少怒吼,頭前幾只稍一轉向,便朝著這邊沖來。
三娃子聽到動靜一回頭,便瞧見這一幕,臉色一變,速度更快了幾分!
這樹林擋的了鐵羽鳥,可是擋不住這些獸潮!
他慌張狂奔十幾息,便已趕上了大部隊,薛白慌忙拍了拍三娃子,急道:“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行,你去照顧嬸子!
他已看到前面不遠快要掉隊的老人,哪有臉再讓三娃子扛著自己。
“那二虎哥你當心些。”
三娃子交代了一句,把薛白一放,忙跑幾步,背了老娘,回頭來看薛白。
入了樹林眾人速度都慢下來了,顯然這些原住民長于爆發(fā)直奔,但有些敏捷不足。
薛白仗著敏捷身手好歹速度沒落太多,也能勉強跟上。
就這么會兒功夫,身后轟隆隆的一陣巨響。一回頭,卻是那當先的幾十只生了蝎尾的怪狼沖了進來。
這般家伙比的之前的怪牛也不遑多讓,雖然蠻力不及,但勝在靈活迅疾。輾轉騰挪便已在樹林中拉開道道恍影,追了上來。
薛白看的臉白,咬牙忍痛,生生又提了分速度。
這下子雖不能甩脫那些蝎尾怪狼,倒也勉強跟上大部隊,不至于掉隊。
大部隊只管逃竄,速度倒也勉強僵持的住,只是這么跑了有幾分鐘,忽聽得前面一陣嘈雜!
薛白跟三娃子都在隊尾,那兒清楚前面發(fā)生什么,只聽得雜亂聲持續(xù)片刻,又有幾聲尖銳的怪聲響起。
細細聽去,有些怪異,薛白只覺耳生。
倒是三娃子臉色一變,莫名脫口一句:“糟糕!”
薛白正要問個明白,前面忽的已有人叫了起來。
“是血蟒!”
“該死的!掉頭!掉頭!”
只聽前面一陣混亂,打頭的那幫人掉頭而來。
這么一鬧,整個隊伍頓時亂在一處!
該死的,果然第一個任務就不打算讓人好過!
薛白眉頭一皺,一瞬間明白了眼下局勢——這tm分明是腹背受敵、怕是要被全殲的節(jié)奏!
“轉向!轉向!”
薛白眼看頭前的禍亂就要影響過來,頓時沖著三娃子招呼了一聲,便斜刺里往一旁疏林中狂奔——這疏林未必起的了多少遮擋作用,但至少現(xiàn)在是條活路!
三娃子會意的快,忙駝了老娘跟著薛白掉頭。
其他村民也有機靈眼尖的主兒,忙跟著往一旁竄了。
這邊慌忙的跑出幾步,身后轟隆隆的樹木倒塌聲已變得更近,夾雜其中的慘叫聲也越發(fā)多了起來,顯然是有人逃竄不及,丟了性命。
薛白空余中回頭望了一眼,圍困不及的村民們已被獸群分出一股與那些血蟒圍堵在了一處,獸撲蛇縛間,慘叫如潮,血濺如雨,儼然煉獄一般!
只是要命的是,那些蝎尾怪狼似乎打定了趕盡殺絕的注意,舍棄了那些被圍的村民,一個輾轉便已追了上來!
這幫家伙赤紅著眼,吼叫連連,加上這邊是疏林地貌阻礙減少,速度都快了許多,幾個撲躍已到了近處!
該死!
薛白暗罵了一句,狼群中又有幾只猛地疾沖,撲住了剛剛轉向逃竄慢了幾息而落后的村民身上!
那碩大的蝎尾凌空一擺,便是一個甩刺,晃成一道黑影扎在了村民身上!
“。
疏林中頓時響起幾聲慘叫,那一個個中了蝎尾的村民止不住的抽搐,繼而身子漸漸發(fā)紫發(fā)黑,癱倒在地,沒了動靜。
顯然這蝎尾里是有劇毒!
薛白看的心驚肉跳,哪兒敢怠慢遲疑,恨不得多生兩條腿出來!
只是這疏林實在利于蝎尾怪狼狂奔,這些家伙速度得了提升,漸漸追了上來!
一頭蝎尾怪狼盯上了隊尾的薛白,猛地厲吼一聲,凌空撲來!
那象鼻般粗細的蝎尾當空一甩,便已朝著薛白后背刺下!
“二虎子!”
前面三娃子背上背著的老娘正回頭望來,看見這一幕,嚇得老人家臉色一白,急呼了一聲!
薛白心頭一跳,幾乎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刺骨寒意,想都不想口鼻中爆開氣喝之聲,狼狽往側前一滾!
那蝎尾堪堪擦著他后背落空,嗵的一下刺在了一旁的樹干之上,生生震的人腰粗的樹干一陣顫動,樹葉嘩嘩作響。
這么一下,反倒給了薛白反應的機會,打著滾從地上四肢并用狼狽爬起,再次跌足狂奔。
身后幾十只怪狼已把落后的村民清了干凈,直奔著剩下的薛白十幾人而來!
“三娃子,放我下來!”
眼看薛白狼狽追上,卻又要命懸一線,三娃子背上的老娘突然喊了一聲。
“娘,您要干什么?現(xiàn)在逃命要緊!”
“你二虎哥身子骨弱,再這么下去怕是逃不掉了,你放我下來,帶著你二虎哥逃吧!”
“娘!你!”
“雖然你爹已經死了,但是當年你長安叔畢竟救過你爹一命,咱不能看著你二虎哥就這么死了,不然對不起良心啊……聽我的三娃子,把我放下來吧。”
“娘!我……”
“娘老了,就是這次活下來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二虎哥還年輕。以后你們哥倆幫襯著好好活著,好歹活出個人樣,別讓娘擔心。”
老娘皺著臉笑了,拍了拍三娃子的肩膀。
“聽娘的話,放我下來吧!
三娃子兩眼通紅,猛地停了下來。
薛白正玩命狂奔,看著這母子頓時一愣,急喊道:“三娃子,你瘋了!還不帶著嬸子趕緊跑!”
“去把三娃子,記得為娘的話!
老娘揉了揉三娃子的腦袋。
“。。!”
三娃子通紅著眼,驀地暴躁的嚎叫起來,直接沖向了薛白!
薛白頓時一愣,有些措手不及,還沒反應,身子猛地一空,再一回神,生生已被三娃子撈在了背上!
“c!三娃子你瘋了!”
薛白晃過神來,臉色一白,頓時急罵道:“放我下來!你tmd居然把嬸子給拋下了!”
三娃子只管死咬著嘴唇發(fā)力狂奔,也不回話,只是通紅的雙眼早已泛了淚光。
薛白已顧不上他,扭頭急急去看,老娘正站在原地,笑望著這邊,見薛白回頭,擺了擺手。
“二虎子,三娃子以后就托你照顧了!”
話聲一落,身后已有三只蝎尾怪狼撲躍而起,那象鼻般的蝎尾急速甩下,頃刻間便將三娃子娘洞穿挑起!
“嬸子!”
薛白心肝如割,悲呼了一聲,雙眼頃刻間模糊一片。
看著三娃子娘的身影被那些天殺的怪狼向后一拋,倏忽間于煙塵中爆成一團殘肢鮮血,他的腦子里便是一團無法抑制的自責、憤怒、不甘、悲痛的復雜情緒。
“系統(tǒng)!我草擬大爺!”
即便明知道這一切都是生存試煉搞出來的東西,也許很有可能不是真的,但這一刻薛白還是出離的憤怒了。
三娃子背著他一路狂奔,也沒回頭。只是這一路之上,濕痕從未斷過。
兩人終究在三娃子瘋癲的狂奔中甩脫了獸潮,一直到看見了西關城。
入了門三娃子直接暈了過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守城的幾個衛(wèi)兵見了,均都好奇望來,薛白也來不及多喘息,伸手摸了摸三娃子鼻息,見不是累斃,稍稍放心,扭頭朝著幾人嚷道:“快!快做準備!獸潮來了!”
周遭一些進出城的百姓頓時慌亂,幾個衛(wèi)兵聽得也是臉白了一分,對視一眼,有人匆忙就像掉頭去城中稟報。
沒走幾步,忽聽一聲冷哼傳來。
“是誰光天化日大放厥詞說有獸潮?!”
那衛(wèi)兵步子一頓,抬頭就見自己頂頭上司冷著臉走來,頓時縮了縮脖子,趕緊應道:“回大人,是那邊兩個逃難的村民!
這位聽得眉頭一皺,板著臉往衛(wèi)兵所指的方向望去,瞧見薛白和昏迷中的三娃子,臉色難看下來。
他傲慢的邁了兩步到近前,居高臨下鄙夷的看著薛白,冷道:“你是說有獸潮?”
周遭慌亂百姓一見這城門監(jiān)事出現(xiàn),聽那口氣不對,倒是安穩(wěn)了幾分,紛紛駐足圍觀。
薛白抬頭看了這位一眼,見是個細眉細眼的瘦臉男人,穿了一身沒見過的鋼片甲胄。再看剛剛那衛(wèi)兵姿態(tài),怕是個頭頭兒,忙正色一分道:“是我!外面確實有獸潮來襲,趕緊關了城門布置防御!”
薛白之前腦子里已出現(xiàn)了零碎訊息,知道每次獸潮發(fā)生都免不了沖擊到西關城這里。只不過因為獸潮發(fā)生時間都很固定,加上年年西關城都特意派人遠出偵探,得以提前布置防御,堵死城門,外投刺石,倒也安然無恙。
只不過這一次顯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出現(xiàn)發(fā)生了詭變,獸潮來的太過突然,眼下為了安全考慮,不能不提醒。
“哼!你是哪里來的刁民!光天化日胡言亂語!往年有獸潮都是冬困之時,如今不過初秋,怎么可能有什么獸潮!”
這位一板臉,就是幾句斥責。擺明了就是不信。
周圍百姓也是交頭接耳,不過那神態(tài),顯然都已對薛白的話持了懷疑的態(tài)度。
薛白被他堵了一句,臉色也難看下來。有心不管,但想想若是防御不及,恐怕西關城都未必扛得住。只好忍了不愿,急道:“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是再不趕緊防御,恐怕來不及了!”
“危言聳聽!真以為本監(jiān)事好糊弄不成!我看你定是有什么企圖!說不定是魔教妖人!來人,把這兩個家伙押下去,仔細審問!”
那監(jiān)事那肯聽勸,臉色一陰,便是一句喝令!
魔教妖人?
周遭百姓聽到魔教妖人幾字,臉色都變了,嚇得紛紛后退,仿佛薛白兩人是可怕的瘟疫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