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金火熄滅,迷霧重新凝聚遮蔽林恩的視線,他顧不得這些,他心潮騰涌,百感交織,意外撞見的阿諾德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辦。
這小子為什么進入咆哮之森?
為什么會安然無恙來到這里?
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恩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最終都化為長長的一聲嘆息——
“唉……”
林恩再看向迷霧的目光變得明凈,不論這些疑問的答案是什么,他現(xiàn)在只有踏入里邊查看一個選擇。
若是阿諾德可以拯救,他不惜代價也要把阿諾德救回來;若是事情無可返回,他只能選擇凈化阿諾德這一條路。
方才的驚鴻一瞥讓他看清,阿諾德被白光鎖鏈束縛的身子已經(jīng)異化,不僅膨脹數(shù)倍,還變成了紫黑色,流有膿液,長出一顆顆無瞳黑目。
呼!
金火再次燃燒,驅(qū)散迷霧,林恩拔出「焚詭」徐徐跨過斷裂口的紫黑細線。
滋滋滋……
他的進入像是激活了什么機關(guān),兩塊不被白光鎖鏈束縛的瘋囂石板泛起一陣紫黑光芒,周遭的泥土與沙塵無風自動,形同魔法陣附近刮起了十三級臺風一樣,非常猛烈。
那股憑空出現(xiàn)的吸力還牽扯著林恩,要把他卷起來。
“什么情況?!”
林恩一咬牙,周身浮現(xiàn)一層金火,不出意料抵御了那股詭異的吸力。
“果然是瘋囂石板的力量,可為什么之前的都沒有展現(xiàn)出來……”
叮鈴鈴……
一陣突兀響起的鎖鏈顫抖聲打斷了林恩的思考,他循著聲音望過去,發(fā)覺是束縛阿諾德的白光鎖鏈正以高頻率顫抖,一縷縷肉眼可見的紫黑煙氣從最近的石板鉆出,腐蝕著白光鎖鏈。
滋啦……
一條白光鎖鏈出現(xiàn)了裂痕……
滋啦啦……
陸陸續(xù)續(xù)所有白光鎖鏈都出現(xiàn)裂痕,裂痕越來越多,俄頃布滿了鎖鏈的所有地方,恍若一張張蜘蛛網(wǎng)覆蓋其上。
呯!
當?shù)谝粭l鎖鏈破碎,如同推到了多米諾骨牌,剩余的白光鎖鏈接二連三破碎,聲音密集得幾乎連成一片。
呯!
隨著最后一條束縛阿諾德的白光鎖鏈破碎,阿諾德睜開了眼皮,露出他那雙漆黑的、無瞳的、冰冷的、殘酷的眼睛。
“侵害石板者,殺!”
阿諾德站了起來,一邊吐出無情的話語,一邊揮舞如同鬼爪的雙手,腳步一跺就飛躍到林恩面前。
嘭!
林恩及時進行躲避,讓阿諾德砸到地面,后者這一拳蘊含了巨大的沖擊,地面開裂,泥土被震上半空,窸窸窣窣落下澆了阿諾德一身。
“阿諾德!醒醒,我是林恩!”林恩朝阿諾德大吼一聲,企圖喚醒后者,“你難道忘了我嗎?”
對于林恩的舉動,阿諾德殺意騰騰說出一個字:“死!”
轟。
他的左臂突然如同爆開的水泵一樣爆裂,稠密的紫黑膿如液瓢潑大雨般濺向林恩。
“破邪?赤炎狂風!”
林恩連續(xù)抖動右臂,「焚詭」劃出一道道大弧線,從中揮出一個個金焰編織的旋風,糾纏并消滅著紫黑膿液并。
「破邪之火」最為克制紫黑溶液,阿諾德的攻擊無功而返,還被金焰旋風組成的風暴圍困住,林恩睜大眼睛,帶著顫音怒吼:“阿諾德,你可以忘了我,難道你能忘了伊莎嗎?”
“伊,莎?”阿諾德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眼神與身軀都顫抖著,掙扎著。
“沒錯,就是伊莎,你以前可是最聽她的話,連我的話都不好使,”林恩目中露出一絲希冀,“我記得每當我的話與她的話出現(xiàn)沖突,不管誰對誰錯你都選擇相信她!”
“伊莎,伊莎,伊莎……”
阿諾德不斷念叨這個名字,顫抖的頻率越來越高,最終在第一百七十二次念了伊莉莎奈的化名后,他停止了顫抖,停止了掙扎,無瞳的雙目浮現(xiàn)一絲清明。
“林恩先生……”阿諾德念出了林恩的名字,后者非常激動。
“阿諾德,你為什么會進來這里……”林恩嘴皮子像是機關(guān)槍一樣抖個不停,他憋了好久的疑問全都一股腦甩出去。
阿諾德低頭掃視著自身的異變,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林恩的疑問,反問一句:“林恩先生,風原群山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那里我和伊莎掃蕩了一遍,地表上所有魔怪都被我消滅,地下的魔怪我不清楚,我已經(jīng)布置了結(jié)界,封鎖了所有通往地下的通道,就算地下有魔怪也出不來。”
林恩說出好消息,希望阿諾德高興一些。
阿諾德面無表情,放下雙臂,又問:“先生,我還有其他問題,現(xiàn)在外邊情況怎么樣了,您進來是為什么?”
“我進來是為了你身后三塊石板……”林恩一五一十講解了外邊的情況。
“是么,一切的根源都是瘋囂石板么……”阿諾德眨了眨眼,目中的清明越來越淡,“那先生請讓我解脫,讓我前往山地之神的國度,與父母親友團聚!
“為什么?!”林恩異常激動,“就因為這副軀體?相信我,我會解決它,讓你變回正常的!”
阿諾德又重新顫抖重新掙扎了起來,“先生,我已經(jīng)被瘋囂石板奴役,成為永恒的護惡者,這是我從石板得知的信息,石板不滅我就永恒存在,一直守衛(wèi)石板無法解脫!
林恩更加不滿了,“那我可以把石板消滅讓你恢復自由,你還很年輕怎么能輕易尋死,你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家人……”
吼!
阿諾德目中清明完全消失,嘴巴裂到耳邊下,朝林恩怒吼一聲。
“該死的……”林恩憤恨地甩了甩手,再次與阿諾德交戰(zhàn)起來。
知道阿諾德還有拯救的希望,他不敢動用金火,僅靠能力只能與阿諾德打成平手,過程中,林恩再次尋找機會試圖喚醒阿諾德的理智,可惜都不奏效。
叮鈴鈴!
林恩與阿諾德激戰(zhàn)正酣的時刻,他又聽到了鎖鏈震動的聲響,魔法陣里只有一塊瘋囂石板被白光鎖鏈捆縛,他一劍擊退阿諾德,趁機一看——
果然那塊石板被一縷一縷紫黑煙氣縈繞著,白光鎖鏈開始出現(xiàn)裂痕,盡管石板上的鎖鏈很多,但不用多久還是跟束縛阿諾德的鎖鏈一樣在紫黑煙氣的腐蝕下崩解。
“怎么回事,難道那塊石板也要脫離封印了?”林恩眉頭緊鎖,“為什么這個時候掙脫封印,難道是因為我的關(guān)系?”
他無暇多想,阿諾德再次貼了過來,一對比他軀干還大的紫黑拳頭追著他砸,好像在打木樁一樣,砰砰地響。
叮鈴鈴……
鎖鏈顫抖的頻率越來越高,已經(jīng)有幾條鎖鏈龜裂,魔法陣被侵蝕的地方越來越多,這個地方變得非常壓抑。
“不能這樣下去了,我要盡快解決石板,免得出現(xiàn)意外!”林恩把目光從瘋囂石板收回,改為看向阿諾德,于此同時左手再次出現(xiàn)一團純金的火焰。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朝阿諾德甩手,神情異常痛苦,異常掙扎。
“阿諾德,原諒我救不了你……”
呼!
金火落到阿諾德身上,如同接觸了燃料,頃刻由一團變?yōu)橐黄瑢⒅Z德完全包圍,寸寸吞噬這具被完全污染的肉身。
見阿諾德停止不動,林恩神情變得堅決,轉(zhuǎn)身朝最近一塊石板趕去,暗紅長劍已經(jīng)放回腰側(cè),雙手各自握著一團金火。
“先生……”
身后傳來的微末聲音讓林恩腳步一頓,他猛轉(zhuǎn)過身,見到阿諾德雙瞳再次流露清明。
“先生,您不用愧疚,我注定無法獲救,”阿諾德抬了抬手臂,感應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我的體內(nèi)早被劇毒腐蝕一空,不是石板的力量支撐,我早已死去!
“什么?!”林恩目光一滯,“你喝甘甜之河的河水了?”
“都怪我傻,這種地方出現(xiàn)一條沒被污染的河流,正常人都會發(fā)現(xiàn)問題……”阿諾德氣息愈加微弱。
“不,阿諾德,你不傻,是甘甜之河誘惑了你!”林恩憋著悲傷,從齒縫吐出這句話。
甘甜之河的河水毒性不如「惡毒果」,但還是劇毒,連超凡魔怪都無法抵抗被腐蝕成煙氣,何況阿諾德。
阿諾德在飲下河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亡的結(jié)局,
林恩可以驅(qū)除阿諾德受到的污染,卻無法把后者被腐蝕的血肉與內(nèi)臟變回來,可以說阿諾德失去污染力量的那一刻便是身亡的那一刻。
“是嗎,那我沒給先生您丟臉……”阿諾德笑了笑,把被金焰裹挾的手臂抬到眼前。
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力量,可是,力量的得來哪能沒有代價……阿諾德帶著笑意閉上了眼睛。
啪嗒!
林恩強行轉(zhuǎn)過身體,微微濕潤的眼睛帶著殺意凝視瘋囂石板。
叮鈴鈴!
白光鎖鏈震動的聲音再度進入他的耳朵,形同一曲綿長的哀樂。
呯!
鎖鏈開始破碎,瘋囂石板被封印的力量不斷外泄,扭曲的景象與模糊耳語朝林恩襲來。
他大步向前,雙手不斷甩出一團團金色火焰,將魔法結(jié)界上燃起一片金色火海,將三塊瘋囂石板席卷進去。
林恩不再需要知道阿諾德為何進入咆哮之森,為何會來到這里,為何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他此刻只想把這三塊石板消滅干凈,以宣泄?jié)M腔的怒火。
嗡……
面對林恩的攻擊,三塊瘋囂石板浮現(xiàn)一層濃郁的紫黑光芒進行反擊。
下一刻,林恩被拉進了一個漆黑、無聲、無垠的囚籠世界。
咔嚓,咔嚓,咔嚓……
三個獠牙眼瞳出現(xiàn)在林恩三個方向,冰冷地注視著他,猙獰的獠牙上下咬合著。
林恩平靜地呼吸,對于三個獠牙眼瞳的注視面不改色。
“果然是三個……火來!”
噗!
一朵金火出現(xiàn)在漆黑的世界,將這個世界分成了四份,一份純金,三分漆黑。
一如過往,林恩操控金火讓其實質(zhì)化,變?yōu)橐槐鸸忾W閃的五尺長劍。
鏗鏘!
林恩揮舞金火長劍斬斷囚籠,劍尖對準正面對的獠牙眼瞳。
“不管多少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