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劉洋被人踢去了接待辦,雖然還算是在市直部門上班,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年輕人已經(jīng)被打入了冷宮,這輩子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前途。
所以自己才一直鼓動著閨女和他分手,并通過自己的頂頭上司——信訪辦主任鄭啟軍,給她保媒牽線,把閨女介紹給了市委常委、市中區(qū)區(qū)委書.記劉先進的表外甥朱勝龍。
要說小朱那孩子,不論是學歷還是長相,實實在在都比不過劉洋那小伙子。可問題是人家有一門好親戚,他表舅是市委常委、市中區(qū)區(qū)委書記。
僅憑這一點,劉洋就算是脫了鞋和人家也沒法比。
再說了,夏景天一心想促成閨女和朱勝龍的婚事,潛意識里面,還是想借此機會和劉先進攀上關(guān)系。
自己這個年齡,現(xiàn)在就養(yǎng)老他實在是有點不甘心。如果能通過劉先進的幫助,到哪個縣或者是哪個局主政一方,退休之前也不一定就跨不進副廳級。
可誰知道女兒夏蘭和朱勝龍約會了一次之后,回來就關(guān)上門在房間里面哭了半夜,從那之后自己再提起來朱勝龍,她就瞪著眼睛和自己急。
要是早知道……
唉,其實這個事情也不能怪自己沒有前后眼,誰能想得到劉洋那條咸魚也能翻身?這天底下的事情往往就有些出人意料,可今天這件事情卻實在是讓自己大吃了一驚。
他怎么就能被張市長看中當了專職秘書呢?還這么快就被任命為了辦公室副主任,這個事情不合常理啊?
“你找我干什么?不會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哥,想把我賣給人家換頂烏紗帽吧?”夏景天正想著呢,也不知道女兒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身邊。
這丫頭彎彎的一雙娥眉下,兩只杏眼泛著絲絲愁容;倔強的小嘴高高的嘟起,顯示著她要強的個性。
夏蘭長的很清秀,很漂亮,身上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穿著粉色睡衣的小腰身嬌巧玲瓏,兩條雪白的長腿光潔圓潤,沒穿襪子的兩只小腳丫粉粉嫩嫩的,染著紅色趾甲油的腳趾頭嫩蔥似得嬌艷。
這丫頭很沒形象的半躺在沙發(fā)上,一只腳耷拉在沙發(fā)下面,另一只腳直接就架在了夏景天面前的茶幾上,那一臉的不耐煩表現(xiàn)著她對老爹的不滿。
女兒是夏景天的驕傲,也是夏景天的希望,夏景天愛憐的瞪了他一眼,低聲道:“坐好…你看看你這是什么樣子?”
“有事說事兒,沒事我回房間睡覺去了……”夏蘭不理他那個茬,一臉不高興的說道。
“咳咳……”夏景天被女兒噎的咳了兩聲,然后說道:“我聽說劉洋給張市長當秘書了?這個事情你知道吧?……”
“爸,你……”夏蘭猛然做起了身子,一臉悲憤的樣子,兩只大眼睛使勁兒瞪著他老爹,紅著的眼圈里面滾動著淚珠!鞍郑阒恢滥阍谡f什么?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他怎么樣都不關(guān)我的事兒……”
“你……你這孩子……爸爸以前是覺得小劉不知道上進,覺得你嫁給他是委屈了?蛇@孩子能有現(xiàn)在這一步,這就說明他還是個好小伙子嘛!再說了,你們也是有感情基礎(chǔ)的,要不然我一提起他你也不會這個樣子了。年輕人談對象,誰還沒有個言差語錯的?合合分分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完全是年輕人之間開的玩笑,或者是你說的氣話嘛……”夏景天連開導(dǎo)加暗示,順帶著把下臺階的說辭都給女兒準備好了。
可是,他說著說著,就看到夏蘭在另一邊扭動著身子,顫抖著肩膀,嚶嚶的哭了起來。
“閨女,你這是怎么了?爸爸就事論事,也沒說你什么?”寶貝閨女這一哭,夏景天馬上開始慌神了。
“嗚嗚……說他不行的是你,現(xiàn)在說他行的也是你……以前我不愿意和他分手,你一天到晚的……現(xiàn)在我都和他分手了,你反過來又……爸爸,你到底是在為我著想,還是在想你自己怎么當官的事?我可是你的親閨女……你……你居然把我的終身幸福也當成了籌碼……嗚嗚……”夏蘭的哭聲越來越大,最后居然如同山洪爆發(fā)一般撕心裂肺。
“你……你這孩子說什么呢?你爹能是那樣的人么?”說這話的時候,夏景天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你……你就是……”夏蘭猛然抬起身子嗆了夏景天一句,然后站起身子跑回了臥室。
今天大早上上班的時候,夏蘭看到劉洋不搭理自己,就覺得心里難受?傻搅宿k公室之后,整個辦公室的同事大多都是議論的劉洋的事情,有一些人不知道情況,還跑到夏蘭的眼前恭喜夏蘭,這越發(fā)讓她心里跟針扎了似得。
等到任命劉洋委辦公室副主任的文件發(fā)下來之后,不僅僅是綜合科的人,就算是秘書一科、二科、三科、后勤科、服務(wù)中心的那些人,也都找機會跑到夏蘭的面前獻殷勤。
政府機關(guān)就是這個樣子,敢雪中送炭的少,錦上添花的事情卻人人會做。他們自覺地巴結(jié)不上劉洋,轉(zhuǎn)而走“夫人”路線就成了很必要的途徑。
人家的對象可是新任辦公室副主任、張市長的秘書啊。不管能不能沾上光,但說兩句吉祥話,先表達一下祝賀的意思總不會錯。
他們哪知道夏蘭已經(jīng)和劉洋分手了。磕且痪渚涔ЬS的話語,聽在夏蘭的耳朵里,卻如同一把把小刀子往她心口上插似得。
單位里面實在是坐不住了,所以,沒等到下班,夏蘭就跑回了家里,關(guān)上房門蒙上被子大哭了一場。
她這邊的情緒才剛剛好了一些,哪知道夏景天下班回來,又往她心口上戳了一刀。
聽著房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夏景天不由尷尬的看了一眼在一邊默默看著自己的老伴兒,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又覺得在知根知底的妻子面前,自己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兩個人自小的玩伴,多年的夫妻,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妻子又怎么能夠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說,那是因為她深愛著自己,但并不等于她什么都不明白。
憑感覺,他覺得女兒心里一直都深愛著劉洋,劉洋也喜歡自己的女兒。即便是因為自己從中作梗,讓他們中間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只要自己不再反對,他們還是能夠走在一起的。
現(xiàn)在劉洋已經(jīng)是全市最年輕的副處級干部了,盯著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只要是家里有女兒的,誰不愿意把閨女嫁給他?
自己女兒和他談了一年多的時間了,難道說分手就真分手了?兩口子過日子還有吵架的時候呢,小戀人之間吵吵鬧鬧算什么?
什么叫好馬不吃回頭草?那是你這顆小草不豐美。
自家女兒小模樣長得這么漂亮,這丫頭只要采取點主動,還怕他劉洋不乖乖上鉤……哦,不是。只要女兒稍稍放出一點口風,說是和他鬧著玩的,還怕他劉洋不上桿子追過來,捧著鮮花跪地求婚?
近水樓臺先得月啊,憑什么自己的女婿,要拱手往別人家女兒懷里推?要知道,這不僅僅關(guān)系到女兒的終身幸福,也是自己能不能東山再起的一個契機。
不行,我還得去勸勸那丫頭……
“唉…吃飯吧,吃完了之后,我和她去談?wù)劇銊e看我,我這不是支持你心里的那些想法。不過就是覺得小劉這孩子是真的不錯,和小蘭原本就般配。要不是你……”徐愛云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身走進了廚房。
看著老婆的背影,夏景天好像猛然間想起了什么似得,忽的一下站起身子追了過去:“哎…蘭他娘,我倒是想起一個好主意。平時你對劉洋那孩子不錯,你說的話他肯定會聽。要不然下午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到家里來吃飯?”
“你說你這……早知道現(xiàn)在,你當初干嘛要……”徐愛云帶著幽怨說道。
夏景天尷尬的一笑:“嘿嘿,我那時候不是不知道那小子能有這一天嗎?你說我圖的什么?不管我怎么做,還不是想讓閨女好?想讓這個家好?”
“你干嘛?拿開你的手……不用吃飯上班?我這正盛飯呢……”廚房里面,徐愛云的聲音透著一股子嬌嗔,不知道夏景天的手摸到了哪里。
兩口子在適當?shù)臅r候做做適當?shù)氖虑,是很能夠促進感情的。夏景天和徐愛云很恩愛,在外面和單位怎么樣不好說,但在家里面,夫妻之間單獨面對的時候,自然不是古板的人。
“砰……”
“夏景天,你他媽的玩我是不是?你給我出來……”
“嘻嘻……呵呵……”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家的房門卻突然發(fā)出砰的一聲,緊跟著,一個聲嘶力竭的喊叫聲隔著門板傳了進來,隨后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哄笑聲。
徐愛云正拿著勺子往碗里盛飯呢,聽到這個聲音立馬就變了臉色:“怎么回事兒啊這是,誰喝醉了要拆咱們家房子還是怎么地?老夏,你出去看看……”
她的話音未落,門外又傳來了一個男人扯著嗓子的吼叫:“夏蘭,我愛你。我那里比劉洋哪個王八蛋差了,你憑什么看不上我?你出來,今天咱們把事情說清楚……媽的,他不就是剛當了個什么狗屁副主任么?比我舅舅的官那可差遠了……”
門外的踹門聲、喊叫聲,夏景天耳朵又不聾,自然是聽到的。一開始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但朱勝龍最后這幾句話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的,夏景天不由得一蹙眉頭,低聲道:“壞了……是朱勝龍,他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