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官道之上,幾騎快馬飛馳,兩邊景物飛快后退。
在道路盡頭,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城鎮(zhèn)的輪廓,不斷變大,四周連田阡陌,屋舍林立,顯然是一處富足所在。
“到了,白毫鎮(zhèn)!”
在城門之前,段玉下馬,望著這個不遜色普通縣城的‘村鎮(zhèn)’,還有遠處的巨大山巒,不由有些緬懷之色。
“那便是白毫山么?”
秦飛魚遠遠望去,就見一座山巒連綿起伏,雖不是很高,但山上一片白雪皚皚,很有幾分清幽的味道。
“這白毫山上特產(chǎn)一種白毫木,乃是白毫道兵鍛煉之時必不可少的輔助材料……而這白毫山附近二十萬畝良田,在慶國立國之時,就賜給了白毫山道脈,所以說此地此鎮(zhèn),都是白毫山的私領(lǐng)!這城中與附近的農(nóng)民,也都是白毫山的私民!是以只能稱鎮(zhèn),不能稱城!”
段玉揚鞭,指著白毫山為秦飛魚介紹:“除此之外,這白毫山還有一重神異,那就是不論從哪個方向,若是抬頭你能看到白毫之頂,就代表你處于它的私領(lǐng)之中,一旦看不見,就代表出了它的范圍!”
“二十萬畝?”秦飛魚眨了眨眼睛:“這只是田畝,而山林之地起碼還要多出三四倍,如此便是一個小縣了?居然割一縣為封地?縱然國公也不及吧?”
“國公?”段玉嗤笑一聲:“賜田萬畝便是頂天了,至于割據(jù)一縣,是想要造反么?不過你也不用流口水,南方那些封君,哪一個不是坐擁一縣乃至數(shù)縣之地?形同割據(jù)?”
此世一千五百畝地,按段玉記憶中換算過來,大概是一平方公里的樣子。
二十萬畝地,便是一百三十多平方公里,這還是農(nóng)田,此處是山區(qū),丘陵叢林眾多,還有城鎮(zhèn)、農(nóng)村、道路……林林總總,比田畝多出三倍,便是接近六百平方公里!
算起來,的確就是一縣之地!
而在一個成熟的大一統(tǒng)王朝當(dāng)中,任何勛貴爵位,都不可能獲得一縣之地的實封,除非想要叛亂。
慶國無疑是那種最欣賞中央集權(quán)的國家,對國內(nèi)不穩(wěn)力量的監(jiān)控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
白毫山在此種環(huán)境下,還能做到這點,不僅是本身實力非同小可,更是因為與慶國王室關(guān)系密切。
據(jù)說當(dāng)年那位慶國的開國之君,便是得了白毫山輔助,才能在大夏尸體上建立起這個國度,起事之時就承諾過割白毫山相贈!
“嘖嘖,這么大一塊封地,那白毫山簡直是土皇帝一般了!”
秦飛魚贊嘆連連。
段玉笑道:“這是自然,作為白毫山直屬,這些封地之民不僅每代都可以去道山檢測資質(zhì),縱然不能修道,也可以去參選道兵,總之相比其它地方多了一條出路,遇到大災(zāi)白毫山也會賑濟,算是過得不錯了!”
畢竟是自家的封地與子民,任何領(lǐng)主都會用心對待的,不必多說。
“道兵?”
秦飛魚舔了舔嘴唇,顯然側(cè)重點不同:“也不知道比起饕餮精兵如何?”
“哈哈……那自然是要遜色數(shù)籌的,畢竟是道門私兵,但比普通軍中精銳又要強上數(shù)分了,更因為體質(zhì)特異,十分容易接受道法加持,是以稱道兵!”
普通兵馬一旦上了規(guī)模,肯定有著鐵血煞氣,抵消一切神通。
而道兵便是盡量削弱此種抗性,當(dāng)然,只是針對白毫山獨門道法而言,以道兵配合道法,倒也十分犀利。
只是此種道兵,遇上真正兵家猛人教導(dǎo)出來的鐵血精兵,還是要相形見絀。
‘未來戰(zhàn)爭升級,普通兵卒都幾乎無用,唯有道兵與精兵才是正途啊……倒是上次瘟神道人傳承的五毒精兵,居然不是道兵,而是真正的兵家法門,顯然那些上古宗派看不上道兵這種四不像,一上手就按最正宗的來!
段玉思索著,又道:“只是這道兵雖然消耗小于精兵,但比御龍軍都精銳,也是耗費甚大,這白毫山有著封地,又有全國各處的道觀供奉,也就養(yǎng)了一千五百左右……不要小看他們,至少與你之前上司陳策統(tǒng)帥的饕餮營拼個兩敗俱傷,還是沒有什么問題!”
“嘶……”
秦飛魚一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之前可是親眼見過大都督饕餮營神威的,雖然是夜襲,但以百余之?dāng)?shù),能攪動數(shù)萬大軍軍營,神勇無匹。
而這一支道兵,竟然能與其兩敗俱傷?
雖然是一千五打一百,但也十分嚇人了。
“我說的,是你們陳策都督親自出戰(zhàn),還要算上饕餮神甲的情況……若是沒有此物助陣,一百饕餮營必然全滅!”段玉想了想,又補充了句。
“好吧,是我井底之蛙了……”秦飛魚苦笑了下,又有些好奇:“大哥你似乎對白毫山非常熟悉?”
特別是這道兵數(shù)量,不是中高層簡直不可能知道。
“神捕司中看的資料而已,并且,你知道我們?yōu)楹蝸磉@里?”段玉打了個哈哈掩護過去,轉(zhuǎn)移話題道。
“這……我也很奇怪……”
之前段玉一直帶著秦飛魚在慶都掀起腥風(fēng)血雨,兇名簡直到了能止小兒夜啼的地步,但忽然間偃旗息鼓,又奔馳數(shù)百里外,實在令他有些不解。
“很簡單……我從被抄的那幾家官員家中看到了線索,覺得與此地有關(guān),特來查案!”
段玉一本正經(jīng)地道:“你們覺得呢?”
在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李如桂與秦飛魚的副手。
雖然有王命令牌,但也不能將御龍軍調(diào)出慶都范圍,是以單騎快馬而來,但這兩個貨色,卻是死纏爛打,或者說忠心耿耿地跟來,讓段玉心里冷笑不已。
‘我之前所做雖然瘋狂,但說白了,我是官,商人是民,還是賤民!抄了也就抄了,雖然動了一些權(quán)貴的利益蛋糕,但還不至于讓他們窮追猛打,不值得!’
‘但之后卻是又抄了幾家官員,甚至還有一名御史!嘿嘿……這恐怕是將天都捅破了吧?雖然以尋找線索的名義外出,但恐怕沒有幾日,立即就會有著帶了圣旨的天使前來拿我……不過,這次出來,我就沒打算再回去!’
只是,縱然段玉,猜測也會有著失誤的時候。
不要說是他,即使正陽道主這等天師,也不敢說算盡天機。
因此,他就不知道崔山已經(jīng)準備背水一搏。
但是,知道慶都對自己而言是龍?zhí)痘⒀,難道還要回去乖乖當(dāng)?shù)叮?br />
‘已經(jīng)將大夏那只幕后黑手牽扯出來一些,接下來就看慶國行人司與神捕司的本事了……至于我?’
段玉望著白毫山,笑容滿面。
正陽道與那幕后黑手實在對付不得,至少不是現(xiàn)在的自己能夠硬抗的。
那么自己仇家再細細數(shù)數(shù),似乎也就只剩這里的一些了呢。
‘這里的事情也做完之后,立即抽身而退,慶國的事便與我沒有關(guān)系了!’
至于國君之恩?國家氣運付出的因果?
呵呵!自己出生入死,屢破大案,草原中滅殺天師,慶都中查抄諸多北燕奸細,難道還不夠償還?
“走吧!我們上山!”
段玉望著白毫山景色,幽幽一嘆。
前世恩仇,終于到了一并清算的時候!
……
一行人剛到白毫山腳,山頂便似有了發(fā)現(xiàn),一行道人飛快下山,排列兩邊。
“恭迎段銀章!”
丹誠道人大步踏出,親自前來迎接,顯然極給段玉面子。
“見過道長,不知掌教真人身體可好?”
段玉見禮,看到跟在丹誠身后的于靜白與靜風(fēng)道人,不由又是一笑。
“雖然道基受損,但性命無礙,只是還無法下榻!”
丹誠道人嘆息一聲,將段玉迎上臺階,由正門而入。
這禮儀是道脈中的大開山門,極為隆重了。
石質(zhì)的臺階兩邊覆蓋著積雪,但中間已經(jīng)被提前掃清,現(xiàn)出青苔的顏色,古意盎然。
縱然是秦飛魚這種武夫,一路拾著臺階而上,見著兩旁清幽的景色,也不由有些物我兩忘的脫俗之念。
“過了半山亭,就是仙人飛瀑,還有十里白毫林……可惜,若是段銀章春秋兩季前來,就可見得白毫飄飛的盛景了!”
丹誠道人親自作陪,意有所指地道:“對了,還未請教段銀章為何至此?”
“哦!我奉國君命追查奸細,在慶都中抄了幾家,有證據(jù)指向這里,前來看看!”段玉毫不掩飾地說著。
聽到這個,幾個隨侍的低輩弟子頓時臉色漲紅。
段玉此言,簡直是直指他們白毫山為藏污納垢之地!
若不是丹誠壓著,幾乎立即就要口出不遜!
“這樣么?”
丹誠一怔,旋即想到了丹朱,眼眸一黯:“此事重大,待老道為你引見掌教真人!”
“多謝!”
段玉行禮,又似好奇地問著:“貴門還未推舉出新任山主么?”
前任山主成了廢人,自然坐不穩(wěn)位置,必須退位讓賢。
“這個……唉,俱是家丑啊!”
丹誠道人帶著苦笑,將段玉迎上白毫山主殿。
遠遠望去,這是一片恢宏的道宮,占地連畝,清氣繚繞。
過了一扇石門,便到了大殿,供奉的神祗卻是白毫山開派祖師——白毫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