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點頭,“末將也以為,此言不實。”
謀事不密,惡果已成。
此役,不僅要攻下鎮(zhèn)南關(guān),而且還要救出李岸白父女的性命。畢竟,李岸白已有投誠之意,稱得上是木蘭縣的盟友,不可見死不救。
“將軍有何計劃?”歐陽朔問道。
穆桂英倒是胸有成竹,堅定地說道:“無他,強攻爾。”
歐陽朔精神一震,看向穆桂英的眼光,又多了幾分贊賞。既然已經(jīng)打草驚蛇,那么干脆就以堂堂正正之師,從正面將其擊潰,此為用兵之正道也。
悟得此道,方得用兵之精髓,穆桂英果然厲害。
“好!”歐陽朔起身,“就依將軍所言,遲恐生變,出發(fā)吧!”
“喏!”諸將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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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大軍,自木蘭縣北城門出發(fā),直撲鎮(zhèn)南關(guān)。
下午一點,沒有任何隱藏,大軍抵達鎮(zhèn)南關(guān)前。
峽谷只有五十米寬,大軍無法全部擺開,延綿數(shù)里。
戰(zhàn)陣最前面,十架云梯開始組裝到位;緊隨云梯之后,是五架正在調(diào)試和校準的三弓八牛床子弩。
云梯底部以大木為床,下置六輪;梯身,即主梯,以一定角度固定裝置在底盤上,周邊皆有防護,用生牛皮加固,士卒在棚內(nèi)推車接近城墻時,可有效地抵御敵矢石的傷害。
主梯分為兩段,采用折疊式結(jié)構(gòu),中間以轉(zhuǎn)軸連接。
攻城時,只需將主梯?砍窍拢缓笤偌茉O副梯,便可以枕城而上,從而減少了敵前架梯的危險和艱難。
另外,由于云梯在登城前不過早地與城緣接觸,還可以避免守軍的破壞。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是歐陽朔帶來的禁衛(wèi)旅第一營。他們的任務,是配合木蘭縣兩個刀盾兵營,利用云梯以及床子弩發(fā)射的“踏橛箭”,拿下城墻。
緊隨刀盾兵營后面的,是城衛(wèi)旅的兩個弓箭手營,負責提供火力壓制和掩護。再之后,才是山海縣重裝步兵營,他們負責在關(guān)鍵時刻,利用木蘭縣準備好的撞木,拿下城門。
撞木下面裝著獨輪車,可以推動前進。撞木外面,不僅包裹著兩層鐵皮,還焊著一根根寒光閃閃的倒刺。
隊伍最后,就是充當預備役的城衛(wèi)旅騎兵營。
浩浩大軍,無視鎮(zhèn)南關(guān)上的山賊,有條不紊地做著戰(zhàn)爭前的最后準備。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早就驚動山賊。
剛剛篡位成功的山賊首領(lǐng),接到報告,帶領(lǐng)一干人等趕到城墻上,看到關(guān)外延綿數(shù)里的大軍,對方鼎盛的軍容,森嚴的氣度,不禁讓山賊首領(lǐng)傻眼,喃喃自語:“誰能告訴我,這他媽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軍隊?”
左右山賊噤若寒蟬,相顧無言。
“大,大當家的,會,會不會,會不會就是老寨主聯(lián)絡的?”一名山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李岸白雖然被軟禁,但是在山賊當中,依然享有很高的威望,下面的人仍然以寨主稱之。
山賊首領(lǐng)一怔,大罵道:“八成就是,那個老不死的,死到臨頭,還要坑老子一把,老子現(xiàn)在就去把他給咔嚓咯!
左右山賊立即攔住,勸說道:“大當家的,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抵御敵軍進攻。一個快要死去的老頭子,隨時都可以了結(jié)!
山賊首領(lǐng)能夠篡位成功,自然不是蠢人。他心里清楚,這個時候殺掉李岸白,不僅對戰(zhàn)局無益,反而會讓李岸白的一些舊部跟自己離心,得不償失。
山賊首領(lǐng)如此激動,不過是突逢變故,好不容易坐上首領(lǐng)寶座,還沒來得及享受,就遇到這等破事,心中不忿罷了。
冷靜下來之后,山賊首領(lǐng)開始發(fā)布任務,部署防務,召集所有山賊趕到城墻上,抵御強敵入侵。
鎮(zhèn)南關(guān)作為古今雄關(guān),不僅城高墻厚,關(guān)內(nèi)儲存的守城物資也是非常豐富,各類石塊、滾木都不缺,這也是山賊首領(lǐng)的信心來源。
眾山賊散去后,山賊首領(lǐng)單獨叫來一名心腹,悄悄吩咐道:“刀疤,你趕緊下城,找二十幾個可靠的弟兄,備好馬匹和干糧,再去庫房取出金銀珠寶,趕到后門,隨時待命。情況一不對勁,我們立馬扯呼!
刀疤心中一驚,低聲問道:“大哥,我們據(jù)關(guān)而守,難倒還會守不住嗎?”
山賊首領(lǐng)瞪了他一眼,厲聲說道:“你懂什么!方才我粗略看了一眼,敵軍竟然有云梯和床弩這等利器,顯然是有備而來,能不能守住,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這個時候,當然要準備好退路,有備無患!
刀疤心中一凜,“大哥,我明白了。”
“快去吧!”山賊首領(lǐng)揮了揮手。
刀疤離開之后,山賊首領(lǐng)重新恢復沉著冷靜的神情,立于城墻之上。
就在山賊首領(lǐng)安排后路時,軟禁李岸白父女的小院,也發(fā)生一個小插曲。
一名年輕的山賊,拎著一個食盒,悄悄趕到小院。
小院外面,由山賊首領(lǐng)的兩名心腹看守,見到年輕山賊,立即呵。骸案墒裁吹?不知道這里是禁地嗎?”
年輕山賊左右看了一看,見四周無人之后,才悄悄地走到守衛(wèi)身邊,低聲說道:“兄弟,聽說了嗎?老寨主聯(lián)絡的領(lǐng)主,正帶兵攻打鎮(zhèn)南關(guān)!
守衛(wèi)有些不耐煩,說:“這誰不知道?用得著你說。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年輕山賊也不惱,繼續(xù)壓低聲音:“嘿,兄弟你不知道的是,大當家的很是氣憤,本想親自趕過來干掉老寨主,可惜被眾兄弟攔住。大當家的不好駁了眾兄弟的面子,勉強同意放過老寨主,實際心中仍然不忿。因此,大當家的才偷偷安排小弟,送那一對父女上路!
年輕山賊指了指手中提的食盒,沒有說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守衛(wèi)心中一凜,以他們對山賊首領(lǐng)的了解,這種事情還真做的出來,當即信了七八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陪你進去!
“不可,萬萬不可!蹦贻p山賊立即搖頭,低聲說道:“你們想,這件事情如此隱秘,豈可大張旗鼓?兩位兄弟還是要像平時一樣,守在門外,才不會讓人生疑。否則的話,事情敗露,大當家的責怪下來,我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想起大當家的做派,兩名守衛(wèi)心中一寒,心有戚戚焉,感激地說道:“還是兄弟想的周到,快進去吧!”
年輕山賊在守衛(wèi)充滿感激的注視下,走進小院。
此處院落,本是李飛雪居所,父女兩人皆被軟禁于此。李岸白已然病入膏肓,連下床都困難,李飛雪一直伺候左右,容顏憔悴。
“誰?”年輕山賊一進來,就被李飛雪發(fā)現(xiàn)。
小姑娘反應迅速,一把抓住放在一旁的寶劍,按劍于前。
年輕山賊走進房間,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禁苦笑,壓低聲音說道:“小姐不必驚慌,我是木蘭縣細作,帶來重要情報。”
李飛雪驚疑不定,父親早已將木蘭縣一事告知自己,她也知道,鎮(zhèn)南關(guān)內(nèi)尚有木蘭縣細作隱藏。只是,眼前之人,到底可不可信,她沒有把握。
年輕山賊看出李飛雪的疑慮,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遞給李飛雪,說道:“這是我的身份令牌,小姐可以放心查看!
李飛雪接過令牌,令牌很普通,沒有任何標識,只在一角,隱秘地劃著三道歪歪扭扭的橫線。
李飛雪心中一定,松了一口氣,知道對方確實是木蘭縣細作。
“外面可是有什么變故?”李飛雪想起對方的來意。
年輕山賊不敢耽擱,直接說道:“不錯,我家大人已經(jīng)會同廉州侯,派遣大軍進攻鎮(zhèn)南關(guān),大軍正在關(guān)外!
李飛雪一喜,喃喃自語:“太好了,父親終于不用再受苦!
年輕山賊搖搖頭,他可沒有對方那么天真,沉聲說道:“小姐不知,老寨主剛逃過一劫,篡位者惱羞成怒,要對老寨主下手,只是被攔住,一時顧及不上。我擔心,萬一戰(zhàn)局不利,對方會拿你們父女做文章!
“那該如何是好?”李飛雪到底年幼,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咳~~”就在這時,一直昏睡的李岸白醒了過來。
“爹,你醒啦!”李飛雪大喜,撲到床前,就要哭出來。
一代梟雄,睜開渾濁的雙眼,愛憐地看了女兒一眼,想要伸手,都是不能。李岸白吃力地轉(zhuǎn)動視線,看向年輕山賊,費力地說道:“方才你們的對話,老夫都聽到了。老夫慚愧,未能履行諾言。你家大人仁義,立即出兵,救我父女于水火,老夫感激不盡。”
“老寨主言重了!蹦贻p山賊不敢怠慢,緊接著說道:“對于如何脫身,老寨主可有良策?”年輕山賊如此緊張,就是擔心賊寇拿眼前這對父女當人質(zhì),威脅自家大人。以自家大人的性子,還真有可能心軟。因此,作為一名合格的細作,他才會冒險面見這對父女,務必將隱患消除在萌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