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太陽自天邊緩緩升起,晨風(fēng)微微吹來,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順著葉子滑下來,歡快地跳躍著。
客棧的伙計勤快的打掃著桌椅門窗,不時有入住的客人自樓上蘇醒,緩緩而下,端坐在桌前等待享用早膳。
只見二樓雅間的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邁步而出的,是一身著淺藍色錦袍的男子。
他身材高挑,高高束起的亞麻色頭發(fā)漂亮得讓人咋舌,一雙眼睛清澈陰亮,純粹又富有靈氣,鼻梁高挺,皮膚白嫩。
倘若不是喉間的凸起以及那一席男袍,所見之人都會猜想,這怕是哪家的小姐,生的好生秀氣。
只見他甩著腰間玉佩上的穗子,若有若無的哼著調(diào)子,頭發(fā)隨著他不時的蹦跳,也左右搖晃著。
最終,他上了樓,在與自己屋子對應(yīng)位置的房門前停下,那原本甩著玉佩穗子的手松開,在門上敲了敲。
“惜年,起床了沒?”
不多時,就見門被人打開,少女容貌當(dāng)真秀美至極。
如陰珠生暈,美玉熒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冷氣息。
那模樣該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仔細看去,那如狐貍一般的眸又含點點笑意。
“早啊,小辰子!
“嘿嘿,怎么樣,睡得好嗎?”
“尚可!
兩人于交談中并肩而下,剛坐下來,立馬便有小二上前詢問要吃些什么。
“二位客官,要吃點什么?”
“粥和包子就好!
小二應(yīng)聲離去,隨便點餐過后,便是等待食物。
蘇辰看了眼陸陸續(xù)續(xù)起來、進門用早飯的人,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膀開口道:
“這段時間坐馬車坐得我可是渾身都不舒服,昨天夜里也沒怎么睡著過。
不過還好再趕半日的路就到京城了,到時候就能好好休息了,然后再帶你好好玩玩。
惜年,你都不知道,你不在這幾年,京城里的變化啊,可大了!
顧惜年聞言,挑了挑眉,這一路上,不是自己睡就是蘇辰睡,還真沒討論過京城的事。
“三年了,也當(dāng)真是會陌生了。
更何況先前我在京城時也從未能出府去好好瞧上一瞧,如今倒是沒了束縛,可以好好看看京城了,到時候還得麻煩你了!
說著,就見小二端著盤,開始將東西一一上桌。
顧惜年正想著入京后的事宜,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挑了挑眉問:
“對了,小辰子,你在京城里,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莫姓的世家?”
“京城里魚龍混雜,世家頗多,但是我知道的都是眾人比較熟知的。
比如李家,也就是你后娘的娘家,還有唐家,容家,至于姓莫的,我好像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聞言,顧惜年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
見她如此,蘇辰眨了眨眼,以為顧惜年有什么要緊事。
“怎么了嗎?”
“沒事,只是以前在蘇州時結(jié)識了一個朋友,他自稱是京城世家之后,姓莫。
本想著如今來京城,可以看看他的。”
蘇辰聽罷,點點頭,又皺眉想了會兒,依舊無果后才搖頭。
“想不出來,這莫家我是真沒聽說過。但也不排除是隱秘世家的可能,等到京城的時候我讓人去幫你打聽打聽!
顧惜年見此,也不客氣,笑著點了點頭,道謝。
小二早已將粥和包子上好,招呼著其他的客人了,二人便也不再多言,開始用膳,好快些趕路。
“哎哎哎,聽說沒有。孔蛱煲估,清風(fēng)觀的道長又抓到了幾個作亂小妖怪,要吸人精魄呢!”
說話的人聲音微大,頓時將店內(nèi)的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當(dāng)下他身邊的人就接話:
“聽說了,咱鎮(zhèn)里的那幾個霸王可都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吶!”
顧惜年抬眸看了眼進門的壯漢,有些好奇。
只見他坐在隔壁桌,大喊小二。
小二上前問了要些什么后,便接了句話:
“這都幾百年了,這些妖精還不死心吶?”
“誰知道呢?從神魔大戰(zhàn)結(jié)束,各界通道封印之后,他們這些妖精回不去,能力也越來越弱了!
說著,那人倒了一杯茶,喝下,繼續(xù):
“剛開始還好,倒也沒什么害人的心思,可如今啊,怕也是太想回去了,聽說是想**魄增加功力呢。
說來這些妖精也不亂害人,看看昨兒個死的,哪個不是咱們這兒的惡徒?
可他們也不想想,天帝下的封印,哪那么容易過去?”
此時,有不遠處用早飯的人接話道:
“病急亂投醫(yī)唄,他們這些妖精倒也可憐。有家難回啊。
好歹千百年前,三界也是和睦至極的,這神界和魔界怎么突就起了那么大的恩怨了!
“這誰知道呢,但各界通道封印了也好,那些妖魔鬼怪也來不得咱人界。
雖說先前各界相處確實融洽,咱人與妖也有許多一起生活的,但也不乏心思不正的不是。
你說咱都是普通人,沒有道行,沒有仙術(shù),那些妖要哪天想害咱,咱又能怎么辦,不還得是任人宰割!
說著,那壯漢喝了幾口小二上的粥,繼續(xù)扯著嗓子與人聊著。
顧惜年眨了眨眼,看了看對面的蘇辰,便喝著粥,邊聽他們聊著。
用過膳后,兩人便拿著行李啟程出發(fā),尋思著還得趕將近半天的路程,顧惜年屬實無聊,想到在客棧聽到的那些話,便看向了蘇辰。
“小辰子,剛剛在客棧里,那些人說的,你聽到了沒?”
“嗯?聽到了,怎么了?”
“真的有六界之說?為什么我從來沒有聽見過這些東西?”
顧惜年一臉茫然,原主的記憶里沒有,她來了之后,在蘇州三年,也從來沒有聽見過關(guān)于這些的說法。
蘇辰見狀卻笑了笑,一副當(dāng)然如此的表情。
“京城是天子腳下,皇氣最盛之地,按理說是極少有妖精敢去作亂的。
其他那些皇權(quán)貴族,世家官宦,他們只管權(quán)勢利益,可從來不會在乎這些東西。
百姓們倒是偶爾會有談?wù)摰,只是你在葉家也從來沒能好生出府看看,聽聽,不知道也正常!
語落,蘇辰一頓,又繼續(xù)開口:
“至于蘇州,也是一樣的,你雖是在賈家當(dāng)下人,但賈家在本地也算是富商,自然也不稀罕聊這些。
更何況蘇州一帶,歷來太平,也沒人會聊這些。
最重要的是,小妖作亂的事情并不常見,但都會有道長將他們收服,就不足為道!
顧惜年聞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那,他們說的神魔兩界突然大戰(zhàn)是怎么回事?”
蘇辰挑了挑眉,看向顧惜年:
“據(jù)說千百年前,在前一任天帝熾的掌管下,六界關(guān)系一向很好,神魔妖這三界的領(lǐng)主更甚。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魔帝殺了前天帝,天帝之子也不知所蹤。
后來各界通道被重兵把守,天神翼帶著眾神起兵討伐魔界,那場大戰(zhàn),妖界也參與了,但卻是與魔界共同抗衡天界。
可按理來說,三界之主私交甚好,不可能會突然之間反目的!
“那……最后呢?天界贏了?”
顧惜年看著蘇辰,猜測著,畢竟在她的認知里,天界都是被人們列為最強的存在,包括現(xiàn)代的小說,亦是如此。
誰知蘇辰確實搖頭。
“不知道,據(jù)說那場大戰(zhàn)是誰也沒占著便宜。反正大戰(zhàn)過后,六界的通道就徹底被翼封印了。
有很多小妖沒來得及走,便都被留在了人界。
有封印的存在,他們也回不去,不但如此,他們的力量也受到壓制,變得越來越弱。”
“那天帝之子呢?”
“沒找到,估計也是死了。”
聞言,顧惜年頓了頓,“是不是只有封印解除,他們才能回去?”
顧惜年本以為蘇辰會點頭,卻不料他搖了搖頭,一臉無奈。
“不是。不過具體怎么回去,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爹還在的時候,聽他提過一次。
說翼當(dāng)初下結(jié)界的時候,魔族阻攔,生了個漏洞,有一樣?xùn)|西能幫他們回去,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顧惜年皺著眉頭,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哪里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里怪。
不知道是不是八卦心,她想知道更多,但也知道,這想必也就是蘇辰乃至人間知道的所有了。
無奈,只得壓下心思,畢竟恐怕個中曲折真相,也就只有當(dāng)初參與過大戰(zhàn)的才知曉了。
紅日當(dāng)空,馬車也正好駛進京城,掀開車簾,看著滿街來往不斷的人,蘇辰彎了彎唇。
“惜年惜年,京城,我們到京城了!”
看他言語里抑制不住的興奮勁兒,顧惜年不禁笑了出來。
“我這離京三年的,都淡定如此,你不過幾個月沒回來,怎的比我還激動?”
夸張點說,方才蘇辰的興奮勁兒,就宛如一個從來沒進過京城的鄉(xiāng)野小戶。
蘇辰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找開話題,以掩飾心下的那抹尷尬。
“這正好晌午了,不如我們在外頭吃了再回府?反正都到京城了,也不差那么會兒不是!
顧惜年自然是沒有什么意見的,蘇辰見她點頭,興致盎然的推薦著自己最鐘意的酒樓。
“那不如就去仙客來吧!他們家的菜品可好吃了,絕對讓你眼前一亮!”
蘇辰是個身份尊貴的主兒,從小到大,錦衣玉食。
但卻不影響他跟顧惜年一樣,是個好口腹之欲的,別的不愛,就是喜歡天下美食。
兩人能相遇,也有一半的原因,是他不過為了幾道吃食,不遠千里的跑去蘇州,才結(jié)識的。
“那我倒要看看,能被你說好的酒樓,味道到底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