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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化身為仇恨之戈,憎惡之炎,射進你們恐懼的心房!”

  “我將撕裂天真的童年,讓無盡的功課,成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當被淹沒在冰冷絕望的知識海洋里,無從掙扎,你們將會后悔所做下的一切!”

  “顫栗吧!小兔崽子們!復仇之火已經(jīng)燃起,你們永遠得不到,我寬恕的淚水。!”

  黎明的曉光被冰冷的劍,和少女刻毒憤怒的話音一同劃破。

  身著便衣的蘇小昭,雙手緊握著劍,身體一蹦一蹦地向空處揮劍,滿身的煞氣驚得枝頭上的雀鳥齊齊夾翅飛走。

  走來的影六也默了默:她好像是去當私塾女夫子,不是去當女殺手的吧?

  “蘇無缺,該把偷拿的劍還我了吧!北凰墒笏频哪弥膰}亂揮,總感覺他的劍會哭的。

  “哼!”蘇姑娘提劍插地,抹了一把汗,“自己拔!

  影六無奈地走近取劍,說:“你不會還在想著,要怎么欺負回來吧?一群小孩子,有什么好計較的?”

  “可我也還是個孩子!”蘇小昭氣得按住劍柄,“我上輩子這輩子都還沒成年呢,憑什么不記仇?”

  “額,真有這么嚴重?”

  “怎么不嚴重了?那是我的東西,我的我的!”說著蘇姑娘眼里又逼出了水光,“那群小壞蛋……”

  少年影衛(wèi)驚得連忙擺雙手:“好好好,是你的。不過,你真的不要我再重新做一個嗎?”

  “不要,沒意思!

  蘇小昭鼻間哼了哼,移開手,坐到樹下。少頃,她仰頭問:“小影兒,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機械姬’的故事嘛?”

  “嗯,記得。”影六點頭。

  不過他想不明白,用死物怎么能做出會說話、會走動的人呢?

  蘇小昭蜷了蜷身子,把臉偎在膝上,說:“故事里,那些人為了觀察機械姬的反應,會故意將她畫的畫撕壞……”

  “人總是這樣,在不認可你是同類時,你的一切想法,都不會有被尊重的權(quán)利!

  “也許他們當著你的面,毀掉了你心愛的玩具,只是為了記錄一組數(shù)據(jù)。那樣的舉動,連基本的惡意都沒有,只有方程式一樣的冰冷。哪怕事后會向你道歉,會給你補償更多的玩具,但那種冷冰冰的感覺,還是會留下的吧?”

  她微掀起眼,望向他說:“出于愧疚或是同情的彌補什么的,我一點也不想要……所以,小影兒,你再好好想一想吧?”

  “?”

  不對,她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那種委婉暗晦又隱含期待的尾音是怎么回事???

  在少女深沉的凝視里,影六苦惱抓了抓頭發(fā),忽地瞟向屋檐上出現(xiàn)的身影:“影一,你來了?你聽懂她說什么了嗎?”

  他知道,小瘋子一開始講故事就代表有內(nèi)情!

  “咦,大影兒回來了呀?”蘇小昭四處張望。在哪在哪?存在感太低,不出聲她還不知道呢。

  “嗯!崩滟膽。

  黑色的身影隱在檐沿后,少頃,冷淡的回答傳來:“她想要禮物!

  影六微怔了半晌。

  蘇小昭眸光一動,旋即開心笑起來:“好棒!一下子就提煉出要點了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要我當做補償給你的東西,但當做禮物給你的話,就沒問題了?”影六遲鈍地反應過來。

  蘇小昭樂得原地蹦起來:“你說的。偎臀倚碌囊粋滑板車當禮物!”

  “蘇無缺,下次你有話就不能直說嗎?”還玩什么講故事猜眼神?!

  “直說了還能叫送禮嗎?這種事,本來就該對方心領(lǐng)神會的嘛,你倒是學學影一呀!”蘇姑娘恨鐵不成鋼。

  見少年惱怒得豎眉,蘇小昭走過去一拍他肩膀:“放心,不會白拿的,你送我禮物了,作為朋友我也不能空著手啊。”

  她握拳說:“作為答謝,今天不用你做飯了。走吧,我要親自下廚,請你和大影兒嘗嘗我家鄉(xiāng)的食物!”

  “?飯不是我做的啊!庇傲娝€,下巴示意地朝屋檐上一抬,說:“我們平日吃的飯菜,都是影一做的,你不知道嗎?”

  “嘶――”蘇小昭忽地倒抽了一口冷氣,“怪不得,我總感覺飯菜里有殺氣!”

  屋檐上似乎傳來一聲輕微的瓦碎聲。

  ※※

  另一邊,鎮(zhèn)子上。

  二樓的館內(nèi),一身銀銹綢緞袍的貴介公子依窗而坐,雍容華貴。

  半晌,男子將視線從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移回,眉宇間籠著一層淡淡的乏色,說:“看來此番出行,也找不到可用之才!

  身后,幕僚之一陸子燮也搖了搖頭,嘆道:“今日應邀而來的學子,確實大多秀而不實,不過是夸夸其談坐而論道之輩。不過公子不必煩憂,太后此番讓公子回京,任南麓書院司業(yè)一職,正是有意讓公子將有才之士招攬至門下!

  雍和璧輕輕笑了一聲,放下茶杯,徐聲說:“陸先生有所不知,其實姑姑最想要選拔擢升的,并不是那群貴族子弟!

  他口中的姑姑,自然是權(quán)傾朝野的當今太后。

  雍和璧淡淡說:“朝中試行女子入官學之法,已有六年,但迄今為止,卻沒有顯著成效。至少,還沒有出一個足以參決政務的貴家女子。”

  所以現(xiàn)在太后迫切想要的,是可以收為心腹,兼有大才的女子。

  陸子燮聽得心中一跳。

  如今太后垂簾聽政,與攝政王黨同伐異,年幼的皇帝又不知是有意無意被養(yǎng)得平庸,所以,太后想重用女官參政,無非是打算在朝中施放一種試探的信號……竊權(quán)亂政的野心,可謂昭然若揭!

  “可是,雍小姐熟讀詩書,明達吏事,不正是最好人選嗎?”陸子燮問。

  想到自家的妹妹,雍和璧輕輕搖了搖頭,說:“不行,隋珠才情雖佳,在南麓書院中也脫穎而出,但她心性太高又不夠圓滑,并不適合周旋于官場。何況如今朝中雍家獨大,天下士人已經(jīng)頗有微詞,若非不得已,姑姑不會輕易選隋珠!

  “公子說得是,若要為太后所重用,女子的才學倒還在其次,心性方是至為重要。故而,太后才有心想在貴家女子中栽培吧?”

  陸子燮捻了捻須,半晌,才遲疑道:“可是公子,恕我直言,其實在選擢人才時,公子大可不必過于注重出身……像那位睿親世子晉斐白,雖然門下多是雞鳴狗盜之輩,累及在士人間的名聲,但他確實網(wǎng)羅了許多能人,才因此屢屢成事。”

  在他看來,公子還是太過顧慮名聲得失了。

  雍和璧默然不語。

  他不是不清楚,但如今雍家最在乎的,的確是名聲。否則姑姑也不會即便大權(quán)在握,仍然步步為營小心試探,不敢在得到民心前,輕易染指那個位置。

  而這種謀逆意圖,自然不能宣之于口。于是他搖頭道:“罷了,朝中學士等清客之門的子女,至少能讀書識經(jīng),而民間鮮少有女子念書,在氣度上也往往較之不及!

  聞言,陸子燮笑了笑:“公子此言差矣,像那位蘇翰林之女,聽說她下個月也會進南麓書院,雖是嫡女卻才學甚平,比起庶出的兄姐尚不如!

  當然他也只是隨口一提,那位蘇家三小姐是顧老將軍的后人,雍家只會除之而后快,更罔論收作心腹了。

  “不過,她既然生了瘋癥,為何太后還讓她入南麓學院?”陸子燮露出不解之色,“再怎么說,她也是顧家的人,留下她始終是個隱患,何不直接……”他比劃了一個手刀。

  男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精美的釉質(zhì)瓷杯,緩緩說:“南麓書院雖是雍家門下,但其中各方勢力盤踞,姑姑此舉,大約是打算以其為餌,引出朝廷中蠢蠢欲動的派系勢力!

  手中的釉質(zhì)杯子停下,一霎折射出的亮輝,如同一道薄而利的刃光。

  雍和璧聲音冷淡:“待到那時,再除了她不遲。”

  ※※

  “哈湫~~”

  灶房里的蘇小昭忽地打了個噴嚏。

  她狼狽皺著臉,一邊用手背揉著發(fā)癢的鼻子,一邊扇開飄揚在空氣中的面粉。

  “蘇無缺,你真的進過廚房嗎?”影六眼中露出了明顯的不信任。

  這兒摸一把,那里摸一把,見到面粉還湊過頭去嗅一嗅的……她這樣子哪像是來做飯的,分明是來廚房玩耍的吧?

  “別這么說,我有豐富的理論知識,就差一次實踐了!哈湫~”蘇小昭頂著一頭一臉的面粉,手捂著鼻悶聲說。

  “我這不是為了先熟悉一下嘛,好了,開工吧!影一,雞蛋打好了嗎?”她問。

  “嗯!庇耙贿f過一碗打得粘稠的蛋液,然后,他遲疑問:“你想做什么?”

  “蛋糕。 碧K小昭躍躍欲試,磨了磨拳頭,手掌攏了一堆冒尖的面粉過來,“應該挺簡單的,把它倆攪和攪和,放吊鍋里烘烤就行了吧!

  “要按多少比例混合?”影一問。

  蘇小昭眼神微凝:“這個就需要深層次探索了!

  影一沉默下來,而一旁的影六聽了后,直接露出等待吃翔的壯烈表情。

  “根據(jù)數(shù)學里的二分查找法,此時最理想、效率最高的方法,應該是折半去試雞蛋和面粉的比例,只要將每一次結(jié)果進行對比,再選擇兩次結(jié)果的中間值比例,就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找出最佳的雞蛋與面粉混合比例!”蘇小昭打了個響指說。

  在兩人若有所思的神色里,蘇小昭左手端起一碗蛋液,右手端起一碗面粉,往吊鍋走去:“所以,我們應該先分別烘烤這碗蛋液和這碗面粉,如果等下沒有出來蛋糕,我們再按一比一的比例混合……”

  “……”“……”

  影一閉了閉眸,睜開:“要不……還是我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