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廣陵問王照安要不要去,她反而問,這是命令還是選擇?他說是選擇,然后她選了否。
秦山恰好看見這一幕,到了車上,說安姐才回來,過一陣會跟著去的。周廣陵早知道王照安會說什么,提這么一句是為了給個態(tài)度,省得她整天胡思亂想,張口小叁閉口情婦。
第二天會議結(jié)束后,周廣陵稍作休整,前往了私人會所。
沒回國的時候葉秋實(shí)就要求周廣陵去新帆集團(tuán)總部找他。以往都是這樣,葉秋實(shí)定時間定地方,人到了又要等著他接見。這次周廣陵以忙碌為由拒絕了,過了幾天才告訴葉秋實(shí),他有事情對葉鐸說,如果葉青禾方便的話,不妨讓他也到場。
會所的建筑是一座仿古園林,鬧中取靜,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青石商圈。
派去葉家的車接了一行人過來,周廣陵也在同時從垂花門踏出來迎接,舉手投足儼然一副主人做派。
到包廂里,四個人圍著大圓桌坐下,菜品陸續(xù)上來,清淡簡單卻見功夫。廚師來自一家私房菜,做千廣菜做得自成一派,然而家中后人不再愿意繼承衣缽,廚師便帶著菜譜連同幾代私房菜的名聲都并入會所,化作餐桌上的一句夸耀。
舉杯過后,周廣陵親自挨個再把酒斟滿。上好的花雕,琥珀色酒液從分酒器里緩緩流出,葉鐸伸手?jǐn)r住,直截了當(dāng):“賀家那個孩子死了,是不是你搗的鬼?”
同性、野戰(zhàn)、吸毒、縱欲而死,賀端然的父母當(dāng)然不會真讓警方立案調(diào)查。但在他們控制下的王照安不聲不響地消失了,自然要聯(lián)想到周廣陵身上。
顧志偉和葉青禾有意講和,顧家提供保護(hù),葉家允許顧家安插幾個人到生意里,摸底的同時分一杯羹。葉鐸雖然明面上不松口,但默許了這種“投誠”。
一年多來兩家關(guān)系慢慢好轉(zhuǎn),沒成想周廣陵跟賀家鬧出了人命。顧家想當(dāng)然覺得周廣陵為了把王寬正的女兒捏在手里,掌握把柄,這才殺了賀端然。
兩家以利而合,依靠制約保持平衡。事情出來,微薄的信任不堪一擊。
周廣陵在節(jié)骨眼上壞事讓人冒火,而葉鐸更怪他這事做得不過腦子。
“青禾費(fèi)多大力氣把那邊穩(wěn)住,你不知道?”
“他把顧家的人放到錢莊,我放不開手腳做事,還要盯著他們,也不省力!
葉鐸一向說一不二,聽了周廣陵的話登時把酒杯往桌上一丟,“是,生意上你做得好。可怎么一個女人能迷得你不知道東南西北?青禾讓你把她處理了,你替她報個失蹤就結(jié)束,現(xiàn)在又為她惹了賀家的人……這么沖動,秋實(shí)教多少都是白教了!”
沖動?分明冷靜得不能再冷靜。周廣陵把分酒器輕輕放在桌上。他正是壓下了沖動,才沒有在找到人的當(dāng)天——親手——把他們弄死。
葉青禾面前多了一迭文件,是云光廣場的股份認(rèn)購書和商業(yè)街項(xiàng)目書。周廣陵回到座位開始慢條斯理地吃東西,等叁個人把文件看完。
那不知姓葉還是姓郭的老宅幾十年前就被夷為平地,舊址上又蓋了幾棟五層樓房,而如今這樣低矮過時的建筑在青石商圈一眾高樓大廈中顯得格格不入。
周廣陵閃轉(zhuǎn)騰挪,用了些政府和銀行的關(guān)系讓某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地產(chǎn)商拿下了那塊地。不久以后,破舊的樓房就是一座座拆遷廢料,再然后,這片土地上會建起名為盛林的商業(yè)街,與不遠(yuǎn)處的盛林·云光廣場珠璧交輝。
云光碼頭已經(jīng)不歸私有,但商場仍有辦法添上葉盛林的名字。
葉鐸真是老了,拿幾張紙手都打顫。
不枉在這件事上磨了大半年。葉青禾和葉秋實(shí)都不做的事情,他做到了。周廣陵眼神冷漠,但很快藏在平和的面具下面。
“葉茂枝不方便接管生意,他妻子和其他親戚倒是可以持有商場股份。等商業(yè)街落成,走上正軌,讓葉繁枝過來找我簽協(xié)議,之后是盈是虧看她自己……王寬正已經(jīng)死了,王照安膽小怕事,沒錢沒人,影響不了什么。你們不要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