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照安在他懷里哭自己的沖動和絕望。經(jīng)過他出事那晚,眼看現(xiàn)在是他最信任她、喜歡她的時候。下周六是離開的最好時機。如果他再無賴地絆著她、關著她,她還要虛與委蛇到哪一天?再熬恐怕就要熬進精神病院去了。
周廣陵的手還搭在她脖子上,時不時輕輕安撫,把人攪得稀里糊涂。
一眨眼,她想起小時候自己偷偷用零用錢買了花哨的塑料扇子帶回家里,說是同學的,王寬正說要去學!罢{查調查”,其實早就看穿了她的謊言,只是瘆著她,等她自己招。
草木皆兵,王照安吸吸鼻子,站起來走到酒柜。
“在婚宴上還沒喝夠?”
“你讓不讓?”
“給我也倒一杯。”
周廣陵走到室內通向庭院的門邊,點了支煙,肩膀倚著墻。王照安把酒遞給他,自己走回沙發(fā)上呆坐著。她看一看鐘,差七分鐘到十點。她想,哪怕是坦白,也要湊個整點。
“飯局上聽人說,王寬正的案子快開庭了。要么死刑,最輕也是死緩轉終身監(jiān)禁,沒有減刑和假釋!
“他替賀宗民頂了雷,不然關個幾年就出來了!
“他大概早就告訴外面,你也知道他掌握著什么證據(jù),所以賀家那個小子才在醫(yī)院討好你!
酒液燒灼得王照安喉嚨難受。不知道他為什么又把塵埃落定的事翻出來說,她心中麻木,管它是誰給誰頂罪,和她有什么關系,又不會抓她去坐牢。九點五十六。
周廣陵從玻璃門的反光看著沙發(fā)上的人,繼續(xù)說道:“不過,最希望王寬正死的也是賀家。不止王寬正,賀宗民估計想讓你也死了,這樣才能永遠守住他的秘密!
她抬頭瞥一眼分針。賀端然和他根本不是一個路數(shù)。如果賀家想像周廣陵在秘牢殺人那樣殺她,她在婚宴上就消失了。九點五十七。
他抽一口煙,白煙縹縹緲緲上升分散,遮住他的眼睛!斑有另一邊的人,他們應該想讓你死,讓王寬正活著!
“你怎么知道?”她突然扭頭盯住他,他還在看著夜幕下的庭院。
“沒當過官,還沒見過當官的么。”他停一停,引著她自己想象他怎么向官場攀關系,怎么作為商人窺視他們。李施宏這個名字是肯定不能再提了,但她只要想,就繞不開這個名字。
“坐到一定位置,誰手里都不干凈。倒與不倒都是利益的事。王寬正要替賀宗民頂雷,肯定就有人想讓他把賀宗民供出來。所以他們要你死,然后把‘滅口’的事栽給賀家,等王寬正翻供!
王照安懷疑他說起了外語,還說得很快,以至于她有些聽不懂。怎么突然就走到了兩頭都封堵的路上,怎么就和權勢利益扯上關系。周廣陵又為什么突然告訴她這些。
她的目光被他呼出的煙霧攔住,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隱約看到他的嘴唇開合,“所以我讓你盡快出國。你不要覺得我把你當作情婦或是什么,玩膩了就要送走……我只是不想在事故報道里看到‘王某某’車禍死亡、失足墜樓、醉酒猝死。”
十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