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從養(yǎng)老中心回市區(qū)的路上,周廣陵開車,王照安坐在副駕駛。
他心情一好就有些話癆。
“你小名是‘寶寶’?”
“不是。幼兒園的時候嫌撇捺太難寫,在作業(yè)本上寫了個‘王照寶’。我媽覺得好玩,就這么叫!
“阿姨好像挺喜歡盆栽的,下周末一起逛花市吧?”
“她什么時候想去,自己會去!
“沒想到你這小身板還能搬家啊!
“我能做的事多了!
王照安打了個呵欠,抱起手臂,腦袋偏向右側窗戶合住眼睛。不管周廣陵再說什么,她都懶懶地“嗯”一聲作為回應。
車子又行駛過一陣,在半路的觀景臺上停下。
周廣陵下車去抽煙。
車窗降下大半,初夏夜晚的微風飄進車里,濕潤清涼,帶著點枝葉的清新和土腥氣。
王照安鬼使神差地向外望了一眼。
山間不知什么時候起了濃霧。
周廣陵的背影融在霧氣和夜色里,不清晰的輪廓隔在她的視線和山下模糊黏稠的萬家燈火之間。
他站得挺拔,偶爾略低下頭去湊手頭的香煙。
她猜著,他可能在想飯局的事情。
在養(yǎng)老中心的時候,臨近分別,她聽到葉離離的朋友邀請周廣陵小聚,言語殷切,反而像感謝周廣陵給他一個幫忙的機會。
周廣陵看著倒是早就料到,很快答應了下來,并說之前許多次受到邀約,但時間總是不巧,一次也沒能成聚,這次要他來做東宴請對方。
兩人你來我往地說了很多場面話,王照安沒完全聽懂,但直覺讓她覺得不好。
人不是慈善家,幫忙的人還要放低姿態(tài)必然另有圖謀。用養(yǎng)老中心的一個空位來換取一條人脈的開始,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可是對于周廣陵而言,這是件好事嗎。
而他為了于英才欠下人情,再往前推,是不是也算她欠他的?
王照安想著想著又有些不忿。
她本來也沒開口向他求助,是他自作主張,說好聽點是成全孝心,說難聽點,誰知道他是不是綁架。
如果像她知道的一樣,這家養(yǎng)老中心沒有空位,排期又很長,那么她選擇輔江新區(qū)的養(yǎng)老中心也沒什么遺憾?墒茄矍翱吹搅烁玫倪x擇,輔江新區(qū)那一家就變得怎么都不盡如人意。
沒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簽字,是她自己想讓于英住得健康順心。
似乎一切都順理成章。似乎是。
周廣陵這支煙抽得不快,沒有認真在抽,只是中指和拇指捏住煙卷,食指在煙卷上偶爾輕輕磕著。
他發(fā)現(xiàn)王照安在慪氣,覺得她可能又想給他講什么大道理,但因為坐在車里,總覺得不安全,所以一直隱忍著。
然而到了觀景臺停車區(qū),前面不遠處的路牌桿上面也裝有攝像頭,她還是沒什么動靜,連車門都沒打開。
又等了七八分鐘,煙絲燃燒殆盡,他才走回去重新坐進駕駛室里。
王照安還是閉眼靠在椅背,身上蓋著他的外套。
“哎,”他食指輕輕點了點她額頭,“還跟我生氣呢?”
她皺起眉,像是睡夢中被吵醒,“.…沒有!
“那你不高興!
“沒有,就是有點累!彼龥]睜眼,“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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