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風連夜雨,王照安腰上的傷口還沒長好,例假又提前幾天來了。雖然沒有嚴重痛經,但是隱約的酸脹讓她坐立不安。仰臥不行,趴著悶氣,側躺又怕血漏出來,她只好換了安心k,盤腿坐在地板上看電紙書。
連續(xù)駝背低頭一個星期,在頸椎出現問題之前,王照安下巴和穴口的淤青終于及時消退了。拆線之后的傷口也已經長好,只是留下了短短一條淡粉色的新疤痕,據說要幾年過后,痕跡才能完全消失。
王照安站在化妝鏡前跟著美妝博主的視頻學習畫歐美風妝容。
周廣陵告訴她,今天在盛夏12樓的私密包廂有一場接風宴,王寬正將會出席,之后會有人邀請王寬正一行人到1332小酌。她知道,他要她證明之前說過的話。
她想了想,找唐果果幫忙貼了兩扇密而長的假睫毛,睜眼就能扎到眉毛。
唐果果邊幫她扇風晾g睫毛膠,一邊吐槽她:“是不是小姑娘都對裝成熟有執(zhí)念啊,文文靜靜的多好!
“都快二十五歲了,也不算小姑娘了吧。而且是去夜店,妝面不夸張一點不就和素面朝天一樣么。萬一別人看見我,說我是未成年,要查我的身份證,多尷尬。”
穿衣鏡前,王照安左看看,右看看,發(fā)現自己頹廢了幾個月,肌肉腿軟了下來,腿圍還小了許多。她去更衣室挑了一條抹x短裙,還有一頂波浪假發(fā)。
她歪著頭撥一撥發(fā)卷,蹬上魚嘴高跟,在房間里走了幾個來回,有些期待地問唐果果:“我這樣是不是有點甜甜的樣子了?”
“邯鄲學步!碧乒惨黄沧,“人家是媚骨天成,你是小女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王照安在房間里自閉了幾天,唐果果有空了就來找她說話。
起初她很防備,總覺得唐果果和大齊、阿九一樣,是周廣陵的爪牙,要么就是唐甜甜那種外表奔放而內心冷漠的yan鬼。但是無奈唐果果自來熟,而她耳根子軟,哪怕心里總想逃避,但只要面對面的時候,別人對她好,說好話給她聽,她就又把警惕給忘了。
況且,在盛夏,除了唐果果愿意好好和她說話,她也找不到任何人。
所以短短幾天,王照安已然把唐果果當成了臨時密友,哪怕唐果果說話直接,她也不覺得冒犯。
阿九見到她的時候,目光詫然。
王照安今天的扮相,真是讓他不敢恭維?吹贸鰜硭怯幸饪拷沟炅餍械膴y容,但是不知是天生的五官差異,還是化妝技術生疏,她的臉看著不像自然的人臉,像一張隨時能撕下來的人皮面具。
還沒出門,鞋跟踩在地毯邊緣,崴得她身子一傾。
唐果果吸一口氣,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她回頭笑道:“干嘛,兒行千里母擔憂?”一句話氣得唐果果張口要罵,王照安趕忙扶著阿九的手走了。
房門關上,她的笑容冷了下來。
她有些后悔向周廣陵夸下的海口。心里再恨王寬正,她還是畏懼他作為父親的權威。這么不堪的事,她難以啟齒?墒菦]有這個投名狀,周廣陵的惡意以她為中心,慢慢向身邊的人輻s開來,恐怕不久就會通知到她母親。
王照安咬咬牙,定了心。
十四年來,她對親密關系的不信任、對正常社交的逃避,以及在親情和道理之間的搖擺不定,每一樁都像荊條貫穿她的心,然后隨著心臟的跳動而拉扯。
她意識到這是沉沒成本,可是她不想抗拒。既然已經選擇遮掩,就應該繼續(xù)遮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