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施宏走了。王照安渾身疼痛,支撐著走到門口,正好看到阿九從電梯出來。她停下腳步,望著阿九的方向。
“已經(jīng)找了人幫你藥浴,你下去就行了!
“然后就可以走了?”
“嗯。”
王照安緊繃起來的神經(jīng)又舒緩下去。水汽氤氳,蒸得她眼皮疼。她偶爾往身上撩一撩水,想著李施宏說的話。
他好像是有點喜歡她的,不僅要帶她走,還要給她安排工作,帶在身邊。其實換工作的事情她倒不太情愿,但是能離開就已經(jīng)很好。
至于告倒周廣陵,或者林池,隨便他叫什么都好,這件事情她不怎么指望了。
起初只是擔心自己被強暴的視頻會成為證據(jù),而這個案子這么大,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一旦她作證,全家人的名聲都會很糟糕。
后來,她冷眼觀察著她所能看到的盛夏酒店的一切,他的身份從周廣陵搖身一變成了林經(jīng)理,又在青石商圈中心地段迎來送往,這么明目張膽,除了他的錢、他手下的女孩們以外,一定還有別的靠山,區(qū)區(qū)一樁強奸案,說不定觥籌交錯之間就煙消云散了。而等他喘過氣來,她就會死無全尸。
眼睛依然被蒸得疼,王照安想著想著,一陣頭暈,卻覺得身上更冷了。腦海里浮現(xiàn)出李施宏的樣子,他讓她的身體非常痛苦,但是也讓她覺得抓住了什么,不再是一帆小船,在海上孤零零地飄著。
等李施宏新鮮勁過去了,她就離開他,也離開千廣市,走得遠遠的。
王照安回到家里躺了一夜,醒來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好幾處淤血。雖然已經(jīng)將近九月,可是天氣還是沒有涼下來的意思。穿長袖她嫌熱,穿短袖又露著傷,像被家暴了的樣子,被人問起也不好回答。
她索性宅在家里,閉門不出。
許家寧約她逛街,不去。大學室友約她吃飯,不去。單位安排她培訓新入職的老師,請假。大姨自家種的李子熟了,叫她回去摘,正好假期還沒結(jié)束,可以小住幾天,她也拒絕了。
直到來了例假,她抽出了最后一片衛(wèi)生巾,才不得不穿了一條長袖連衣裙冒著烈日往超市走。
超市門口,王照安把手機收起來,一抬頭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推著購物車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她心如擂鼓,四肢肌肉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一攤脂肪軟軟地堆在原地。
她慌張地低下頭,一邊翻包一邊往外走。
“哎!”
她跑了起來。
“你躲什么!”
李自明情急,追到跟前,抓住王照安的手腕。
“誰躲了!”王照安甩一甩胳膊,“我忘了帶手機,付不了錢,著急回家取呢!”
“哦!崩钭悦髂贸鍪謾C,調(diào)出通話頁面,幾秒后,鈴聲在王照安包里悶悶地響了起來。他有些好笑地歪著頭看她。
“咱倆現(xiàn)在沒關(guān)系,松開我!
他放開她,兩手交握,局促地搓了搓。
“今年開學早,我也沒什么事,就幫忙迎新!
“哦!
“那兩個都是我導(dǎo)新帶的研究生,”李自明指一指購物車邊的兩個女學生,g咳一聲補充道,“也有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