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出了他話中的警告,心知肚明自己此時此刻做的事有多過火,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懷里的人沒再動,保持著抱他滿懷的姿勢。
他蹙眉斂眸,喉頭干澀到了刺痛的程度,“陶小姐,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陶青梧呼出一口氣,剛打算一鼓作氣道明來意,傅庭肆再次啞著聲開口:“我是個商人,不做賠本的買賣。你要了,又能還給我什么?”
她抿抿唇,忍不住想要退縮,開始一點一點地從他的懷里往外挪。
只是下一秒,傅庭肆扣住了她的腰,懲罰性地輕咬了下她的耳尖,淡聲:“三天時間,想好了來找我,告訴我你想要的!
第26章 get 26
咚咚咚——
翌日一清早, 陶青梧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她摸過床頭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五點半。
不消片刻,蘇崢和一位陌生女人交談的聲音傳來,短短幾句話大概能聽出來還是和拆遷有關(guān)系。
等外邊恢復安靜, 陶青梧已經(jīng)沒了睡意, 便直接換好衣服出去洗漱。
蘇崢剛熱上早餐, 回頭看她,“吵醒你了?”
她打了個哈欠,搖搖頭,“自然醒的,也該起了!
“樓下的上來問開發(fā)商給的賠償方案哪個比較好, 就聊了會兒。你覺得哪個好?”蘇崢邊問邊從櫥柜拿出餐具,整齊擺放在一旁的餐桌上。
陶青梧一怔, 嘴里都是泡沫, 囫圇道:“我不懂, 你來選吧!
“行,你下午沒課, 還去兼職嗎?”
她漱完口才回:“今天不去。舅舅, 你有課嗎?”
“沒有,那你上完課回來吃飯?我下課順便去附近菜市場買點菜!
時間很快轉(zhuǎn)至六點, 兩個人面對面在餐桌前坐下, 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
陶青梧本就敏感, 總覺得蘇崢今日有些反常,說話吞吞吐吐, 半天也沒繞到重點上面。
最近這段時間, 蘇崢的課比以前多了些,她雖沒什么變化, 但兩個人只要一閑下來都會去忙蘇嵐失蹤的事情,像現(xiàn)在這樣共處的機會就少了許多。
她小口小口地咬著手中的白菜素包,思緒混亂,一會兒去想怎么盡快找到蘇嵐,一會兒去想蘇崢讓她回來吃飯是不是有話要對她說,一會兒又莫名其妙地會想到傅庭肆。
昨晚的傅庭肆恐怕情緒不佳,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也沒提一句要不要送一下她。
三天時間。
陶青梧不得不承認,她又退縮了。
在道德感面前,她還是不甘心去利用傅庭肆。
那樣一位天之驕子,她何德何能敢去染指。
挽在耳后的碎發(fā)在她低頭時滑落下來,她再挽回去時不經(jīng)意碰到了耳尖。
嘶——
她沒忍住吃痛一聲,想必是昨夜被傅庭肆咬破了。
“怎么了?”蘇崢放下筷子,看她。
她用手指輕撫著耳尖,扯謊:“不知道蹭到了哪里,有些痛!
蘇崢剛好吃完,到客廳拿出小藥箱找到碘伏擱在茶幾上,“我得走了,你吃完記得涂藥;貙W校路上注意安全!
“好,舅舅你也是!彼蛔杂X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隨之回過身目送著蘇崢離開。
到這會兒,陶青梧斷定,蘇崢確實有事情瞞著她。
往常他們雖然話不多,但相處的時候絕對談得上是溫馨,不像現(xiàn)在這樣不尷不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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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有兩節(jié)必修課,縫紉工藝和服裝概論在同一個多媒體教室。
陶青梧記了不少知識點,視線一轉(zhuǎn),宋方稚和秋音桐,一個睡得東倒西歪,一個戴著耳機剪輯短視頻。
大概是因為昨天和時暨的對話被突然出現(xiàn)的傅庭肆打斷,這人找人換了座位,就坐在她的后面。
先是送早餐給她,被她婉拒,而后又找她借筆,這個她沒法拒絕。
好不容易相安無事到下課,陶青梧剛收好東西,時暨就探身過來,帶著可以感染人的笑容,“下午有空嗎?一起吃飯?”
她回頭,刻意拉開了些距離,余光一瞥就看到了黎棠咬牙切齒的樣子,微蹙眉頭,“我得回家,答應了家里人!
“那下次!睍r暨繼續(xù)爭取著。
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這會兒有不少人在盯著他們這邊看,太直接會顯得她有些不近人情,還會讓時暨過于跌份,沉吟道:“再說吧!
時暨很容易滿足,沒再堅持。
出了教學樓,三人不再同路。
陶青梧拜托宋方稚幫忙把課本帶回宿舍,然后直接出了校門。
進了地鐵站,她摸出手機準備調(diào)出二維碼,才發(fā)現(xiàn)通知欄有一條未讀短信。
之前為了方便,她特地存了林秘書的號碼。
這會兒看到還是會覺得怔然,點開查看詳情,是一個非常詳細的地址,后面還備注了時間。
陶青梧和林秘書僅有的兩條短信,上面那條跟蘇嵐失蹤有關(guān),最新的這條沒頭沒尾,連個通知她的電話都沒了。
她下意識還是聯(lián)系到了蘇嵐的身上,目光一掃,狀態(tài)欄里的時間與短信里的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從京美到cbd商圈差不多有十公里,有公交可直達,時間剛剛好。
來不及多耽擱,陶青梧直接回頭跑出地鐵站,恰好趕上公交。
一路上陶青梧如坐針氈,即使在公交經(jīng)過一片網(wǎng)紅景區(qū)不少人都會起身側(cè)目而視時,而她依然視若無睹。
自上了車,她就開了導航,看著距離越來越短,心里的煎熬才稍稍有所緩解。
良久,車子終于短暫停靠,她撒開腿朝目的地跑。
就在時間跳轉(zhuǎn)到整點,陶青梧眼前一亮,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蘇嵐依舊穿著那天失蹤時的衣服,長發(fā)扎在腦后,站在路邊等紅綠燈。
她收好手機,興高采烈往那邊跑去。
剛好轉(zhuǎn)綠燈,蘇嵐抬腳就要走,她生怕錯過,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
不少人被她喚去了注意力,這里面當然也包含蘇嵐。
蘇嵐轉(zhuǎn)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在看見是她以后同樣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只是下一秒,原本停在路邊的一輛車突然啟動,然后直沖著蘇嵐站著的位置駛?cè)ァ?br />
陶青梧的視線跟著那輛車移動,眸中瞬間被驚恐填滿,聲音變得尖利,幾乎破音,“媽!
蘇嵐巋然不動,在周圍行人的尖叫聲中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她已在崩潰的邊緣,跪在蘇嵐身邊時瘦小的身板抖得像篩糠,哆哆嗦嗦地從包中摸出手機,卻又不知該報警還是該叫救護車。
雙手染血,面色蒼白沒有一丁點血色,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大顆滾燙的眼淚啪嗒啪嗒全砸在地上,滿是絕望。
周遭仿佛按下了靜止鍵,寂靜到只有她抽泣的聲音。
陶青梧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絞成了碎片,痛得她喘不過氣來,讓她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救護車和警車同時趕到,在一片混亂中,陶青梧跟著去了醫(yī)院。
“手術(shù)中”三個字熄滅的時候,蘇崢終于趕到。
事故的結(jié)果就是蘇嵐和肚子里的孩子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這一刻,陶青梧如墜黑暗,聲音已經(jīng)嘶啞到了極致。
除了哭,陶青梧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作為豪車惡意傷人的目擊者,警察還有很多話要問她。
跟著警察出了醫(yī)院,陶青梧竟在門口遇到了林秘書,顯然是在等她。
她本就有些失了理智,在看到林秘書的那一刻猛地想起了傅庭肆,不由地變得口無遮攔。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傅庭肆明明知道卻不早點告訴我,他既然知道為什么不去阻止?”陶青梧哽咽著,用著無盡哀怨的語氣。
“陶小姐,您冷靜一點!绷置貢椭^看她,見她快要癱倒下去急忙用手扶住。
她明知不該遷怒到其他人,卻還是控制不住,一把甩開了林秘書的手,崩潰道:“傅庭肆,傅譽集團的總經(jīng)理,上流圈叱咤風云的太子爺,居然愿意紆尊降貴來戲耍我一個無名小卒。他動動手就能查出來我想要什么,卻不愿意多施舍我一點。我接近他一次,他就給我一點消息,真是好興致。”
陶青梧聲嘶力竭,一字一句像無形中會傷人的利刃。
她全然沒注意到,那輛她無比熟悉的勞斯萊斯就停在馬路邊。
車窗半降,傅庭肆面目表情地注視著她,看起來絲毫不為她的話所動容。
坐在副駕駛的鶴叔同樣一字不落全聽見了她的話,車廂內(nèi)全都是傅庭肆身上釋放出來的寒意,猶豫道:“少爺。”
“不用,讓她說。”傅庭肆依舊漠然望向車外,唇角微微下壓,手指敲擊在扶手箱上,輕緩的節(jié)奏仿佛蘊藏著風暴,令人膽寒。
陶青梧發(fā)泄完,舒坦了,跟著警察上了車,勞斯萊斯緊隨其后。
筆錄做完,已近黃昏,晚霞染紅了天空。
路邊的榆樹下,林秘書還沒走,陶青梧這次看見了不遠處停著的車。
她視若無物,埋頭往地鐵站走,卻被林秘書攔下,“陶小姐,四總想見您!
“我還有事,沒時間!彼恼Z調(diào)比起方才冷靜了不少,卻還是冷冰冰的。
林秘書一臉為難,不知該不該繼續(xù)攔。
這時車門打開,長腿邁出,傅庭肆下來后朝這邊走來。
陶青梧還是低著頭,一個眼神都沒往傅庭肆那邊遞。
她聞到了木質(zhì)花香,停在了她的面前。